岑文华见到了杜丽娟。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自从她嫁给秦建,好像她们就已经很久没再联系了。
“十几年了, 你还恨他么?”
岑文华苦笑, “想起时,当然心中难免会有埋怨……可是恨……已经说不上了。”
恨是一种很强烈的情感, 她发现这么些年来,她似乎已经看得淡了。
取而代之的, 只是冷漠而已。
杜丽娟叹息了一声。“当年陆玲得了癌症,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在和楚岚结婚之前, 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到死都对楚岚充满了愧疚……”
“十几年前的是是非非, 你不必再提。”
“楚岚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可是他知道你怨他, 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来不敢见你们……我不想去替他辩解什么, 我这个弟弟, 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混蛋……我只是觉得, 还是应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岑文华又给杜丽娟倒了一杯茶。
“十多年了……丽娟姐, 你知道么?我现在真的相信了一句话,那就是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无论多么强烈的爱与恨,都可以被时间冲淡。除非真是国恨家仇, 其他的……当你活在当下的生活里, 时间一久, 你就发现, 你已经不会再去纠结家长里短的这些是是非非了, 只觉得过去就过去了。”
也不想听解释也不想说什么原谅,只想从此各不相干。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大抵就是如此。
提起时仍旧免不了忿忿不平数落他的不是,可是没人提他的时候,她心里也不会总想着他。不会一直恨,是因为冷漠取代了恨。
“你和楚岚,都是别扭的人。”
杜丽娟说罢又感叹了一句:“否则你们当初也不会闹成那样……还好,唯一让我欣慰的,是然然的性格不像你们。然然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也看得通透。”
说到岑然,岑文华握着茶杯的手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跟秦建的儿子……”
“你不想让然然再跟秦家有牵扯?”
岑文华放下杯子,“丽娟,我们只是普通人,不适合攀得太高。”
秦家太高,她们攀不起。
杜丽娟却只是淡淡一笑:“文华,当初你嫁给秦建的时候,你记得他承诺给你过什么吗?”
“他说,他会给我和然然一个家,说从此会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说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欺负我们……”
“他做到了。”
“丽娟……”
“文华,你抱怨和秦建的这一段婚姻,你觉得她在外面有女人、觉得在他面前你们的地位无法对等……可是,这些都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承诺给你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他无法承诺给你。”
岑文华愣住。
“文华,你条件其实不差,就你这个外貌条件,即使是带着孩子,可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了,让他只爱你一个人、把你当老婆大人供着,这其实不难,不是吗?可是,你又为什么选择了嫁入豪门?”
杜丽娟的话,让岑文华无法反驳。
“文华……当初从一开始,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岑文华哑口无言,原来这么多年,都是她看不清么?
“选择是什么呢?选择就意味着,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就必须放弃另一些。因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才会有选择这一说。”
而每个人所面临的选择都不同。
“现在,然然也是在做出她的选择。”杜丽娟轻轻拍了拍岑文华的肩膀,“更何况,然然可比当年的你看事情通透多了。文华,我相信然然,他们这一辈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操心了。”
……
此时的岑然正像个粽子一样裹着自己。
她刚刚洗完澡,柔软的浴袍直接贴着身体。而此时的浴室正传来流水声。
她一时冲动说了“晚上一起睡”,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直到她现在都依然很懵,不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她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像是冷一样,可是房间的暖气明明很足。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觉得脑壳痛。也许她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他说这几天天气不错,打算带她去温德米尔湖坐船看看风景。
正想着,秦佑已经洗完澡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的发丝仍旧有些湿,宝蓝色的浴袍披在身上用带子随意一系,锁骨露在外面,还能若隐若现看到胸膛,颇有几分慵懒而浪荡的贵公子的感觉。
和白天见杜楚岚时那西装革履禁欲系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岑然又往床里面缩了缩。
“你那么怕我?”
他笑,长臂一伸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岑然的脸红得发烫,这好像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一次。秦佑抱着她,感觉她的身子好软,仿佛他轻轻一捏她就碎了似的。
“唔,睡……睡觉吧。”
“……”
说着岑然就钻进了被子里,“好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天哭了太久。”
秦佑躺在她旁边,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你干嘛……”
岑然虽是背对着他,可是他能够看到她的耳根已经发烫了。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就这样抱着你。”说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落一滴眼泪,我发誓。”
岑然闻言,身子微微一怔。她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面,近到可以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秦佑伸出手,轻轻将她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