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青州城的卫兵效率还是很高的,没过多久,韩濯和谢靖言就被作为救下公主的有功之臣要接去另一处住处。一路上,谢靖言都出着虚汗,明明刚刚还是好的,渐渐开始神志不清说起了胡话。
韩濯用披风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又怕碰到他后背的伤口,一路上劳神劳力。在车夫拉着马车路过悬济堂的时候,韩濯叫住车夫把他们放在这里就好了,谢靖言的情形是真的不好,她实在太害怕了。
再怎么说,这里有史国的郎中,实在不行,在去请御医也不迟。
车夫接的是皇宫的命令,韩濯这样胡闹,倒是让他为难的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要不是韩濯发火,他也不想把人放在这里。
谢靖言整个人靠在韩濯身上,他现在的情形很不好,额头滚烫,肌肤却是冰凉。韩濯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假山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开门啊,掌柜、大娘,开门开门。”谢靖言要比韩濯高上一些,身体也结实一些,他还是男孩子,韩濯有些撑不住,一手揽着谢靖言,一手很狂躁的敲着门。她的心中真的很狂躁。
要是蒋玉现在站在她面前,她真的会杀人。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李掌柜和夫人早就睡下了,夫人梦中听见有人在砸门,推醒了李掌柜,要他赶紧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掌柜、夫人,我求求你们了,快开一下门吧,真的要死人了。”
李掌柜听出了韩濯的声音,和夫人对看一眼,说:“是濯姑娘回来了。”李掌柜听韩濯如此急躁,心中也越发有不详之感,来不及穿鞋穿衣,急急忙忙跑到门口。
打开门那一刹,李掌柜和夫人还是被吓到了。李掌柜接过谢靖言,将手搭在他脉搏上,他的脉象十分的紊乱,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李掌柜问韩濯:“濯姑娘,二公子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天香阁大火,靖言被一根烧着的木头砸中,之前都是好着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韩濯按压着哭声,要把话说的更清楚明白一些,可是,自己的心上人眼前是这个样子,韩濯怎么能不难过,她抽噎着声音说:“都怪我,我不该闯进火场救人的,都怪我。”
夫人拍着韩濯的后背,将她拉进了屋中,她知道韩濯不是个浮躁的孩子,她闯进火场救人,肯定也是迫不得已。
谢靖言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他今日动用了太多的渡魂术,身体难以支撑,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刚刚懈怠了下来,反噬便趁虚而入。
谢靖言心中很清楚,不管是出多大的事,他都不能再用渡魂术了,除非他想立刻就死。
他的大限也就是这两三年了。
一想到这个,谢靖言失去的神志就慢慢恢复过来,他趴在床上,口中喊着轻声唤着韩濯的名字,眼泪不知不觉沾湿了枕头。
韩濯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问李掌柜:“怎么样?李掌柜,靖言他到底怎么了?”
“二公子他没事,濯姑娘不必太担心。”谢靖言在尽力控制自己紊乱的灵气,脉象渐渐平稳下来,李掌柜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他慢慢的给谢靖言行针,心中满是悲伤。谢家不同于普通人家,李掌柜也知道一点,他虽不明白刚刚脉象为何会紊乱成那个样子,但他知道谢靖言平稳下来的脉搏同样很是微弱。
这种脉搏,李掌柜在命不久矣的人身上摸见过。
不管怎么说,这本不该是一个少年该有的脉搏。
韩濯是很信任李掌柜的,她见李掌柜给谢靖言行针,便也不打扰,看着谢靖言满眼都是泪光。
等李掌柜做完了这些,谢靖言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他睡着了。李掌柜简单的给韩濯说了一下,唯独没有说谢靖言命不久矣的事。韩濯一听就明白,她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不管是天塌下来还是怎么,她都不会允许谢靖言再用秘术。
果然,韩濯她什么都知道。李掌柜还是放心不下,提笔给谢如烟写了一封信。
韩濯便守了谢靖言一夜,一夜未眠。
记得在她第一次进三生秘境时,她问柳如烟,爱上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现在知道一点了。谢靖言后背有伤,只能趴着睡,韩濯看着他睡熟的脸,慢慢把头凑了过去。
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事,都无法把他们分开。
火凤凰在黑夜中很是亮眼,它带着冥姬和江宁一直往北飞,飞到四国的尽头,宋国的北寒地。
北寒地的最北边,是一片雪原,那片土地常年下着大雪,除了冥姬没有神愿意来这里,更不要说的是人了。
那片雪原上有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冥姬她们家族的秘密。
在那里,高高的山岭上有一处无源冰泉,名叫幽冥泉。上古传说中,幽冥泉可以洗清一个人身上的罪孽与浊气。雪原常年有雪,幽冥泉却常年不冻,永远都保持着一片深蓝,像是一片深海。
冥姬将江宁从火凤凰身上背下来,一把推进了幽冥泉。
江宁并未沉下去,而是浮在幽冥泉水之上。没过多久,他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缕一缕的黑气。
火凤凰歪着头看冥姬,它对江宁是有记忆的,它知道自己的主人和江宁很是好,它不会允许别人伤害江宁,就像他护着清余一样。
“这样也只能洗净你身上这些年来的浊气,江宁,你的心魔我没有办法帮你了,你自求多福吧。”冥姬坐在幽冥泉边,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