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里间忽然传出声响。还没等常兮起身去看,静室的门就从里打开,裴纶站在门口,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常兮,不到一瞬就红了眼眶。
“你这小子!”
他鼻音极重,骂了这一句,就冲上前来一把将常兮给紧紧抱住。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你了!还以为……”裴纶的声音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只那双颤抖的手臂能让人深刻的感受到他的后悔与惧怕。
常兮的眉眼柔和起来,尽管被裴纶的铁臂给箍的快喘不过气来,也没有动怒。
抬手拍了拍裴纶的后背,他无奈叹道:“好了好了!赶紧放手,我都要被你勒死了!”
闻言,裴纶立刻放手,揪着常兮上上下下的打量,关切问道:“你落入魔窟有没有被魔修折磨?身上有没有暗伤?若是受伤了,千万别硬撑,我去找前辈求药,定会治好你!”
常兮噗嗤一笑,斜眼看他,爱奚落人的毛病又冒出来了,“你去求药?也不知哪个傻了吧唧的笨蛋和人对抗,差点把小命都弄丢了!”
“唉~,想我落进魔窟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怎么你在宗门的庇护下也能搞得这么难看!赶紧跟我说说,当时的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这才做出如此自不量力的傻事?”
听着常兮的调侃之语,裴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火大的推了一下常兮的肩膀,恨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人这么担心你,你倒好,一天不挖苦我就受不了了是不是?”
常兮皱了皱鼻子,哼道:“你怪我挖苦你,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为了一时之气,就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你有没有替我和无忌想过?”
裴纶一时哑然,良久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低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没控制好脾气,害你们也跟着担心了。”
“哼!我是无所谓,反正你这家伙一向不知死活,早晚有一天会摔个大跟头!你摔就摔吧,却苦了无忌跟着担惊受怕,在你床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也好意思!”常兮抱起双臂,扭头哼道。
裴纶看着常兮冷硬的面孔,一时气的牙痒痒。
这混蛋小子,除了拿狠话刺他,还会什么?
为什么就不肯对他温柔一点?
眼见两人又开始有争吵的迹象,赵无忌连忙打圆场,叹道:“纶哥儿,你别在意寒哥儿的胡话,刚才寒哥儿可担心你了!还放话说要让那个孟天然把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讨回来,还要他当众跪地忏悔,祈求饶恕……”
“欸,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常兮不干了,瞪着眼睛阻道。
“你脑子里不就是这么想的么!”赵无忌反将一军。
被戳破假象,常兮哑口无言,良久不甘的道:“无忌,你又偷看我脑海了!”
赵无忌吐了吐舌头,当作没听到常兮的抱怨,溜出门去了药园。
屋里剩下常兮和裴纶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见裴纶脸沉似水,常兮摸了摸鼻子,终于反省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太伤人心,于是过意不去的补救道:“行啦小侯爷!一个大男人还生什么气!我说的又没错,要不是你那么莽撞,置安危于不顾,我能这样口不择言的骂你?”
裴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小子连道歉的话都是这么硬邦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欠他的咧!
思及此,裴纶不再拿乔,走到常兮面前,揽住他的肩膀,一低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艹艹艹!”
常兮疼的一蹦三尺高,倒退几步,摸向自己的脖子,竟摸出了一圈牙印!
“艹!你是狗吗?干嘛咬我!”常兮愤恨不已。
裴纶舔了舔自己的利齿,哼道:“反正你是见伤即好的体质,一个牙印,不过几息就会消除,你怕什么!”
“怕什么?”常兮冷笑两声,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裴纶,沉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害我疼痛的人,你敢犯忌讳,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说罢,常兮挟着滔天愤怒,抽剑向裴纶刺去……
药园里,赵无忌听到竹屋里传来“乒乒乓乓”打砸物品的声响,不由无奈叹息。
这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尿性,他已经没有耐心劝解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他俩也不会真的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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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峰。
萧凤九听完佟则的上报,一时沉默不语。
佟则安静的站在下首等待。虽然那孩子师父很喜欢,可若因为一个还未正式入门的弟子去得罪一个元婴真君,总归是不明智的。
理智上怕师父惹上麻烦,然而感情上,他又希望师父能帮一把,实在煎熬的很。
萧凤九并没有思虑太久,拿出一枚传讯音符,淡淡的说了一句:“孟天然一事,需从严处理,不得徇私。”后玉手一甩,传讯音符就从大门射向外界。
佟则知道,那是给刑法堂部众的传音。
“师父……”佟则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您就不怕得罪了孟家吗?”
萧凤九此刻懒癌发作,将椅座变成软榻,斜躺在上面,打着呵欠道:“不过是近五百年才崛起的三流修仙世家,怕他作甚!”
想他萧家,传承了万年之久,不仅宣明府,便是云泽府、宁玉府、文州府的几大修仙门派,都有萧家子弟的身影。而萧家还独占了一座四品修仙城镇作为大本营,可以想见,底蕴有多深厚!
不过家业大了,规矩和麻烦也日益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