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纶皱着眉头,两眼在那对兄弟之间扫来扫去,感觉十分古怪。
一开始,他惊讶于君慕辰不分场合教训弟弟的严厉,之后又目瞪口呆的发现那个桀骜不驯的常兮,在他哥哥面前,居然乖的跟只小鹌鹑一样。
这还是那个把他欺负的死死的人吗?
那时他还幸灾乐祸的想着,原来这小子也有怕的人啊!
可看到后面,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两人之间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寻常家的兄弟,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容旁人置喙插足的诡异气氛,就好像是两根曾经拧在一起,最后却又分离的灯芯,明明渴望着对方,又克制着不动不摇……
裴纶对于自己想到的这个比喻有些莫名其妙,再重新看去,那两兄弟又正常无比。
是错觉么?
裴纶也拿不定刚才的想法是不是泡久了温泉,被氤氲水汽遮眼而产生的幻觉。
“小侯爷!”那头的君慕辰忽然提声喊道。
裴纶回神应道:“啊,怎么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愿意放下身段,指点我弟弟,让他的剑道能更进一步?”
“嗯?”裴纶眉头一挑,乐了,“当然愿意!”
指点欸!这不是承认了他比常兮强么!还是大舅哥实在!
然而等到后来,常兮的剑法越来越纯熟精深后,他才恍然大悟指点一说不过是哄他上当的虚词,其实就是拿他当常兮的磨剑石来着!
他来问剑山庄明明是来度假的,偏偏应下这事后,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都是在演武场上度过。
而那大大狡猾的君慕辰,也一直在场下盯着他们比试,一局过后,便会叫他们下来复盘,指出常兮哪里出错的同时,也点出他枪法的破绽。
裴纶听的冷汗直冒。
他的枪法大开大合,就是有破绽,也微乎其微。因着在战场上没人能抓的住,他偷懒之下也就弃之不顾。
可高手决战,生死一线,一小点破绽都可能导致惨败身死,容不得裴纶侥幸。
虽然比试对他也有益处,然而时间长了,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也不知那常兮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见疲累不说,竟还越战越勇了!
简直比牲口还牲口!
裴纶累了,怕了,表示不奉陪了,催着南月璋尽快归家。
等终于说动南月璋,辞别了问剑山庄的众人,他与南月璋夫妇同行了一段路程后便拐去北行的官路,说要回京城。
南月璋讶异,“怎么,你不回府和母亲告别么?”
裴纶嘴角一抽,有南月璃在,恐怕他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不了,此次出来的时间太长,未免爷爷奶奶挂念,我还是尽早回去吧!表兄,你替我向姑母告罪一声,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场面话说完,裴纶一挥马鞭,迫不及待的往京城而去。
天可怜见,他这次出门分明是抱着吃好喝好玩好的目的来着,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好玩的没见着,反倒被人蹂躏的憔悴许多。
果然还是他的地界——京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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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常兮启程去国都长安的时候了。
下山前夕,李婉清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全家围在一块儿吃最后一顿团圆饭。
“来,寒儿,多吃点!”李婉清拼命朝常兮碗里夹菜,没多久,他的碗就堆的如小山那么高了。
“娘,你再夹,菜都要掉了!”常兮无奈道。
就算他胃口大,也得要时间吃不是么。
李婉清怔怔的停下,眼眶忽然红了,哽咽的道:“娘也是怕,你以后,再也吃不到娘做的菜了……”
一旁的君烈云连忙搂过妻子,温声安慰,“好了好了,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父母自己去闯荡,今夜是给寒儿饯行的,快别哭了,啊!”
李婉清擦了擦泪水,努力做出笑模样来,“唉,都怪娘这动不动就哭的性子,寒儿,你别在意,去升仙会是好事!娘还要祝你旗开得胜呢!”
说罢,李婉清倒了杯酒,向常兮一敬。
常兮连忙放下筷子,拿起酒杯,饮尽后笑道:“嗯,娘放心,我定会通过考验的!”
君烈云犹豫了一下,想起过去有人在天拓海的考验里失败回转,却得了失心疯,不由提道:“此去你尽力即可,也不要过多勉强,你哥他,会记得你的心意的。”
常兮目光转向君慕辰,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
心里有些酸涩,常兮笑言:“爹,娘,我懂,你们放心吧!”
一顿饭吃的忽喜忽悲,常兮强压下离开的寥落,在饭桌上努力说笑逗趣,让大家不要为他伤心。
宴毕,李婉清同常兮一起回了栖梧轩,亲自给儿子收拾包袱。
“娘给你缝了两套衣服,还纳了一双鞋子,都在里面了。”李婉清扎好行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常兮,叹道:“这里有娘的一些体己钱,你出门在外,也别亏待了自己,该花的就去花吧!”
常兮推辞道:“不用了娘,大哥已经替我打点好盘缠了。”
李婉清坚持将锦囊塞在常兮手里,摸着他的头,泪水又滑落下来。
“我的儿,你都没好好享受几日父母宠爱的日子,又要远走海外!娘别的没办法,至少让你手头宽裕些,娘的心里也能高兴点……”
常兮叹息,伸手抱住母亲,默默劝慰。
李婉清伤心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