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卫将军的熟人,两兵卫住手。
言宛眼泪忍在眶里,怒力稳定呼吸,
“你说的是真的吗?”
玉琰定定看了她两眼,目光微柔,
“真的。”
“那你能让城门开一下吗?”
她对神族没子弟没一丝好感,若不是已焦急到不知尊严为何物,根本不屑求他们。
玉琰叹口气,下马来,
“不能。”
看着她眼泪分明要决堤,却硬生生忍着,又道:
“天快黑了,就算开了城门也追不上了,来日方长,总能见到的。”
又与两兵卫道:
“此处交与我。”
他是卫将军,统领京师南衙诸卫,两人自然不敢不从,只是打心底里深信了“洛京美人公子玉琰无不相熟”的传闻。
坊门将关,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去,言宛兀自望着西边方向发呆,你要将城门望穿,一直望到萧慎的身影。
玉琰深深看了她两眼,骑上马,走了。
夜幕罩下,西城不比东城,入夜漆黑一片。
回到客栈时已不知几时,言宛将马还给店掌柜,和衣躺上床,醒着捱到天亮,雇车去了萧府。
今天是萧尚文发配从军的日子。
萧府门口全是官兵,不肯放她进去,萧尚文正从里面被押出来,纱布上满是干凝的血,都不知几天没换了。
他看见言宛,眼忽地通红,嘶喊道:
“你小心白二,祸害二叔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言宛脸煞白煞白,跟着他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尚文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带走了。
她呆呆站在原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白二手段刚果狠辣,若对她志在必得,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只可怜萧慎,一生被毁,只因爱上她这个红颜祸水。
谢氏在香蕊的搀扶下追了出来,才两三日不见,她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被秋风摧残的枯叶,转眼便要凋零,见再也追不上孙子,凄嚎一声,晕了过去。
萧府门前一片狼藉,仆妇们手忙脚乱地将谢氏架进去,只剩香蕊回头望着言宛,眼圈泛红,
“娘子可找到救郎君的法子了?”
言宛咬着唇摇头,无地自容。
从香蕊口中她得知,萧氏不止萧慎这支如山倒轰倒,旁支也多有获罪,太子打压萧家的意图明显,朝中无一人敢伸出援手。人走茶凉,被抄家后府里连生计都成了问题,厚着脸皮撵了些下人,一顿流言四起,恶语不断。
言宛将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
“这些你先收着,留着家用。”
香蕊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接了过来。见言宛要走,问道:
“娘子去哪里?”
言宛茫然望着路前方,也不知该去哪里,
“东越王府。”
走过长长的承天门街,她第一次留意起两旁的建筑起来,从各部的衙门到诸侯的王府,越靠近承天门,离权力中心越近,而东越王府,是所有王府里离承天门最近的,毗邻宫城。
她望了一眼高崇的宫墙,猜测着若亮明身份,不知能不能逼玉珽放了萧慎,但转念又否定,没有权力傍身,尊贵的身份不过是不受保护的财富,随人劫掠罢了。
就算要交易,她也要与别人交易。
东越王府的门卒像一直在等她似的,一听她报出姓名,便急急地去禀报府丞了。
府丞出来,是个和霭的中年男子,一见她就恭敬作揖,还将她往府里让,边道:
“娘子可是来找东越王殿下的?殿下陪大祭司回东越了,临行前嘱咐,娘子若有事可去东越找他,府里会派人护送……”
言宛如同最后一抹希望被浇灭,浑身凉透。
东越国在哪里,那里上旸最东边的诸侯国,千里迢迢,就算言凌风答应帮她,回来也黄花菜都凉了。
她说了声不用,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