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媳妇走到了刘二姐家门口,看着大门竟然没有闩上,微微露了条缝,不由得暗道:“运气真好。”
新来的这位妇人,什么都好,干活也利索,就是有个不好的习惯,爱闩门,把自己家人都闩在门外,敲半天门才给开。
进门却听到小木头凄厉的哭声,还有妇人猖狂的笑声,和那妇人平时温厚纯良的笑声完全不同。
乔家大媳妇悄悄地顺着门缝往里看,却见新来的这位妇人和她的儿子在屋内,她的儿子和丈夫被街头的另外一家人雇佣,据说平日无法相见,怎么会在这里?
屋内的妇人,端了满满一大盘饺子,放在炕桌上,母子两人正在吃,小木头坐在旁边的炕上,试图从盘子里抓一个饺子,被那儿子伸手一推,就跌了个跟头,头撞在炕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响,显然小木头是饿了,他爬起来又试图去抓饺子,被那妇人拿筷子轻轻一顶,又跌了一个跟头,小木头跌疼了,坐在铺上开始哭。
乔家大媳妇认出来,桌上的饺子正是前两天婆婆在家里包好的纯肉馅饺子,婆婆担心,二姐夫妻都很忙,怕小木头平时吃的不好。没想到这些饺子都进了旁人的嘴中。
那妇人端起旁边的小碗,舀了满满一勺子,小木头拼命地躲着,却被那人硬按着塞到了嘴里,乔家大媳妇在外面,看得分明,那碗里是喂鸡用的糠。
乔家大媳妇用手捂住了嘴巴,满眼的泪,小木头从生下来就是全家人的宝贝,二姐又是个擅厨艺的,从小木头刚扎了两颗牙开始,就给他翻着花样地做各种吃食,他什么时候吃过糠呀?
小木头拼命地躲着,躲一下就被那妇人打一巴掌,躲一下就被那妇人打一巴掌,乔家大媳妇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小木头的嘴角总是红肿,是被那勺子捣烂的。
那妇人狞笑着说:“要是我们在逃荒途中,有这么一口糠吃,你妹妹就不会饿死了,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在这里享这种福,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说着气哼哼的,把小木头推了两把。
小木头刚刚会站,坐在那里,本来就不稳,被一推就顺着从炕边滚了下去,摔到了炕底下。
小木头大声凄厉的哭了起来。乔家大媳妇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迸出喉咙眼儿了,她大喘着粗气,顺手扔掉了手中的篮子,左右看看,有个劈柴用的烂斧子在院子角。她拎起斧子就冲了进去,口里大声喊着:“我砍死你这个恶毒的老乞婆。”
里面两人吓了一跳。那妇人的儿子正是十六七岁,反应敏捷,顺手便架住了乔大媳妇儿手中的斧子,乔大媳妇瞧着那人凶狠的目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些灾民为了一口吃食就可以要对方的命,目光闪过趴在地上哭的小木头,她把心一横,若是自己现在溜了,小木头必然难保。
乔大媳妇用力的大声喊起来:“捉贼呀,捉贼呀,家里进贼了。”
妇人扑上来试图捂住乔家大媳妇的嘴,那儿子挥着斧头,正要往下劈,正好劈在那妇人的背上。儿子一看,竟然砍到了自己的娘身上,更是恶向胆边生。拎起斧头追着乔大媳妇劈砍了下来。
乔大媳妇拿凳子挡了一下,爬着躲进桌子底下。刘家二姐住在乔家的老宅里,老宅虽小但地处繁华地段,刚才那一声“捉贼”已经惊动了邻居。
有人探头探脑地在外面喊:“乔家的在不在?”
乔家大媳妇死撑着一口气,拼命的喊:“捉贼,捉贼呀,贼进屋里了。”
那凶残的少年,听着外面人越来越多,脚步声越来越近。推开窗户跳了出去,顺着后面的院墙,迅速利索的爬了出去,消失在院墙外。
乔家大媳妇看着那人逃走了,虚脱地坐在地上,趴在地上的妇人还在呻吟着。
小木头看着大伯娘坐在地上,距离自己很近,爬过来,到大伯娘怀里寻求安慰。
乔家大媳妇抱着小木头,又是后怕,又是欣慰,忍不住搂着孩子哭了起来。
左邻右舍的人冲了进来,就见地上爬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乔家大媳妇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哭,众人瞠目结舌,这青天白日,进到家里还敢伤人的贼,可是真狠呢!
乔家所有的人和刘大牛夫妻都聚集在乔家老宅里。乔家大媳妇躺在床上,王大夫正在给她看着。王大夫习惯性的缕了缕胡子,说:“没什么大伤,只是扭了脚,休息休息就好了,还有一些撞伤,想用就用点活血化淤的药膏,不想用养养也成。”
乔家人松了口气,刘二姐才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跪下去对着乔大媳妇儿磕了个响头说:“大嫂,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还这么样的用命护着我们家小木头。以后小木头不叫你大母娘,就叫你妈。”
李小红问:“那妇人和她家里人如何了?”
乔小衙役一脸寒霜:“她和她的丈夫已经投进大狱了,小儿子在逃。是偷了主家的财物逃的。”
乔家大哥在旁边冷冷的道:“大唐律规定,奴窃主百文者,流三千里。”
“那够百文了吗?”
乔小衙役目光狠狠一闪:“够了。”
李小红淡淡的说:“那我就放心了。”
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这人能把一口吃的看得比人命重,就不能留着他害人。
乔小衙役咬着牙,看着床上的大嫂,乔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肯罢休。
李小红在与乔家结亲之后,才知道原来乔家和县衙的主簿是亲戚,所以乔家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