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回家的刘三牛真的想家了,借着同袍让他要兔子的时机,往家里狠写了几分家信。
给大哥大嫂的那一封信,要求最多,充满孺慕之情,要冬天的衣袍,让嫂子给他做多多能长久保存的干粮,这出门长途拉练练兵要自备干粮,这事只能拜托给大嫂啊。对了,还需要两双,纳得结结实实的千层底儿老布鞋。
给父母的那封信,最琐碎,叮嘱阿娘和二嫂好好相处,以后还得指着二哥二嫂养老呢,叮嘱二哥二嫂好好孝敬爹娘,有他这个做弟弟的盯着呢!啰里啰嗦一长串儿!
给大姐二姐的信里,充满了慰问,中心思想是有娃的好好带娃,没娃的赶紧生娃。
给四弟的信里充满了鼓励,趁着年轻,多学习,多锻炼,多多历练自己,多体察民情,多想想如果自己成为,一个小县城的县令,该怎么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一定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好官!
出门在外的刘三牛,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忠厚,但是已经不能用老实来形容了,在马帮里,他学到了一起和看人的脸色,在军营里,他学会了机变和油滑。还有那本时时揣在怀里的兵书,让他学会了很多迂回婉转的,兵家之诡道!
俗话说的好,吃惯的嘴,跑惯的腿。这些兵痞嘛,被发出去野了一回,并不满足于被关在军营里,日日闷头训练。瞅着机会就要跑出去撒野,李将军为了让大家过渡一下,各小队轮流出去巡逻。
夏天天气干热,沙漠里更是旱得一滴水都没有。今天轮到刘三牛所在的小队出门巡逻,大家都盼了好几天,刘三牛也偷偷的把弓箭带上了,临出门儿看着旁边同袍,说:“八斤,你怎么了?还带两把刀?”
对方歪歪嘴说:“你不也是偷偷藏藏了弓吗?”眼睛瞟着刘三牛衣襟下露出的一个弓的半个头。
两个对着挤眉弄眼了一番,大家都知道对方是要打算出去干什么,搂着肩膀嘻嘻哈哈的出了门
他们今天要巡逻的方向是一大片戈壁滩,运气还挺好,戈壁滩上有片绿洲,中午可以在那里歇脚,说不定还能洗个澡。
夏天天气太热,人不停地出汗,身上的衣服,白白的泛着一层又一层的盐花。
军营缺水,没法勤洗澡和衣服,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洗,身上的衣服,就全糟了,一碰就成碎片。
能洗个澡,洗个衣服,那可真是夏天的享受。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几十年的老兵油子,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就叫他老油,即“老油条”的简称。
大家的警惕性都不高,这是夏天,突厥人和维吾尔人都忙着放牧、唱歌、追情人。
只有在那没有饭吃的冬天和青黄不接的春天,他们才会骑着马儿,从沙漠的深处走出来,抢粮食,抢女人,打草谷,
刘三牛一行几个人,一路上,悠悠哉哉,嘻嘻哈哈,还在草原绿洲的边上打了一只野兔。
突然,老油低伏了下去,冲后面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匍匐行军是训练一内容,后面几人下意识地趴下去,开始匍匐前进。
刘三牛伏到老油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了,明明周围,就没有什么动静。
“你听,”老油把耳朵趴在地上,几个人也学着老油条,把耳朵趴在地上,里面有轰隆隆的震动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老油低声说,“寻找地方隐蔽,这是有人骑马过来了。”
这时候队长的权威都不如老油的权威,老油条毕竟在军队几十年,能把命保住,这就不得了,作战勇不勇敢不知道,但是保命的经验肯定丰富。
大家随着老油的动作,缓缓掉头,向着沙丘后匍匐前进。
刘三牛所在的这个小队,不足十个人,级别比较低,小队里有老油这样的老兵,也有刘三牛这样新入伍的新兵,合理配置,以旧带新。
他们出门没配马匹,巡逻只是附近的几十里地。
现在大家都无比庆幸,没有马匹,目标小,好调头,在这种地方能骑马的,敌多友少,过往的商队大多以骆驼为主。
老油安安静静的趴在沙漠沙丘后。悠悠微风扬起黄沙,在身上覆盖了薄薄一层。周围人不知道老油是什么意思,也都随着趴那不动。静静等着黑夜来临。距离实在太近了。他们只要爬到山丘顶上就可以看绿洲上的人。
做士兵尤其做伺候,潜伏是一项必修课,有时需要潜伏一天一夜,任由身边蚊虫叮咬,雷电雨雪,都不能动弹。
一旦暴露,完不成任务,往往意味着死亡。
夜幕渐渐降临,老油动了,刘三牛轻轻地甩了甩头上的沙粒,在黄沙中游动着,模仿老油慢慢的向沙丘顶端爬去。
能参军入伍的人,都想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刘三牛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膛来。
沙丘后传来弹琴的声音,弹的是冬不拉。唱的歌有些苍凉,刘三牛听不懂的歌。老油低下头,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这应该是吐谷浑人的一支,他们唱的是族人对死去亲人的安魂曲。”
“我们没有马,跑不过他们,现在要紧的是回去报信,让大帅有所提防。”
刘三牛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轻轻地往下滑,细密的黄沙,让他的滑行悄无声音。
他滑到坡底,对着其他的同袍,做了一手势,大家安静的四散分开。
只有分头行动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消息能送回去。
黑夜中的沙漠,天空特别的低垂,星星仿佛就在人的眼前,伸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