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无论如何怎么在深宫里面运筹帷幄,这一次终究是动了雷霆之怒了。
谁能想到原本上看上去平安无事的南园的宴会又会再次出现了这种乱子了。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场面乱到了一定程度,等到主持大局的人来了,居然也不算是太子殿下,而是那位久居书园不问世事的南先生。
原本有些焦躁的大周氏还想要厉声追问一下太子,可是见到了南先生,顿时噤若寒蝉。
南先生的眼神渐渐变得锋利,看着太子的样子仿佛在看着一个不知死活的混账子。
蓦的开口道,“你可是中意她?”
太子长穆依旧搂着他怀里的娘子,刹那间却是失神了。
天上猛地炸响了一道惊雷。他回过神来,明白了他的话语。
周围有很多人,他们有的为自己的妻子儿女儿媳,有的是身份卑下的臣子臣女,他许久没见到这位叔父。
脸上猛地一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先生追问道:“是也不是?”
他怀里的那个娘子,是自己的外孙女,无论自己承认还是不承认南岭的身份,他都不可否认的是,对方是自己的侄子,他怀里的娘子是自己的外孙女,也是他的侄女。
乱了套了,乱了套了,巍巍大华几世经营,长家人没有殚精竭虑的保住胜券在握的江山,反而各个都不思进取。
lún_lǐ,礼节。
朝夕可废。
必须要回答。
北风在空气里呜咽。风声震耳欲聋。
他直直的看向了南先生的眼,终于沉沉的应了一声。
“是。”
南先生几乎有些颓唐,这长氏江山,该怎么办?当初父亲因为兄弟友爱,愿意把江山拱手让给嫡亲兄弟。
却如今,长氏不过累及太祖三世,便危矣。
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旁人听不清楚,大周氏的身体也扑棱一下倒在了地上,长臻冲了上来扶住了她,南颂也有些焦急不安。
长禹和南惊鸿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南先生。
南惊鸿心里闪过了许多的愧疚不安,原本早该自己解决的事情,何必非要劳动祖父所见。
南园从来都是中立。
何必非要逼着他看清楚呢?
他依然这么大年纪了。
长禹捏着纸伞,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根根如玉。
寒风戚戚,太子面上神色变幻,终究知道是自己输了。
冰冷的石阶上他抱着怀里的长梦,冷眼看着自己发妻绝望的目光,嫡出儿子质疑,女儿们疏远和畏惧的目光。
他将长梦放在了赶来的文氏的身旁。
“劳烦容华夫人替孤照顾好阿梦。孤,即刻去见父皇。”
匆匆赶来的南岭只觉得所有的冷都从脚底冒到了心头。
她从来自认出身,容貌,才能都没有输给别人的地方。看着披着大袄的男子离去的冰冷的身影,她只觉得彻骨的寒凉。
无非是当年年少无知,选错了人。
跟了长特这个无用的男子。
她浑身都觉得疲惫不堪,也觉得寒凉彻骨。
她从来没想到她最得意的作品,自己精心打造的女儿到最后居然成为了太子所得到的的礼物。
她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可是父亲也在。
当年父亲的愤怒她切肤体会到的,可是如今两鬓苍苍的父亲再次出现在眼前,她却不敢上前,看着站在父亲身后那个娇怯的少女,她忽然想起来,多年前她站在长特身后父亲的感觉是如何的。
她觉得她被这个世界所欺骗了。
她头疼不已的瞧着外面。
冰冷的雨水浇了下来,她也见到了姗姗来迟的丈夫。
世孙长特只不过是走到了父亲的面前,单膝跪下。
“长特教女无方,令南公蒙羞。”
长禹低头瞧这个男子,他曾是自己儿时敬仰无比的父亲,现如今却在为长梦跪在这里,任人打量。
他是个好父亲吗?
他不是。
所以长禹绝不会有片刻的心软。
无论是病死的母亲,还是惨死的两个兄长,是被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的长姐,还是从头到尾都被忽视的自己。
没有一点能够让他获得原谅。
长禹的前世,曾经跨过腥风血雨,在他们的尸体上成就了威名,世人如何说他,阴狠毒辣,六亲不认,杀人如麻,荒淫不堪。
他曾经那样的看着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就那样远远的离开了自己。
他不敢靠近,怕她单纯的笑靥会被自己吓到。
他是那样的迫不得已的把她交给了别的男人,以为这样才能够让她得到她想要的。
那样好的娘子,只能够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要承受母亲的抛弃,父亲的背弃,家族的驱逐。
他前世看着南惊鸿就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那种从灵魂深处就能够感受到的相同慰藉,驱使着他追随她。
可怜上天终归体谅他的浮生悲苦,他能够好好的把她保住。
眼下知道长梦动了的心思,他愤怒了。
哪怕长梦也是长特的骨血,可是怎么会有这样自私的女子?
如同她母亲一样,明明有着高贵的血脉和地位,却自私到要牺牲别人的生命和荣誉来得到自己想要的。
原来长梦这般女子,从一开始就想要骗自己,她从头到尾为了自己见不得光的龌龊的情感。
一次又一次的构陷南惊鸿。
前世尚不知道,今生已然从当初花朝节的时候就开始了,长梦想要毁了南惊鸿的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