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师府好像死气沉沉的一片。
这或许跟掌家的湘华郡主身子不舒适有关。
时樾已经很久没有回娘家,看到长嫂骨瘦如柴,神韵稍减的样子顿时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她原先就想问,可是还是过了很久才询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等到家里长辈一一见过,时樾把自己家的顽皮子叫时菀带过去游戏了。
才到了湘华郡主的闺房里,同这位昔日在闺房里就对自己很亲昵的嫂子聊天。
彼时湘华郡主生的极为貌美,又是丰腴的体态,很是叫人觉得喜欢,可没想到的是,这才寥寥几年就变得如此之快,往日那般神仙妃子的模样如今几乎不可见。
时樾内心有些伤感,又赶上了时家老太夫人的大寿。
如今老太夫人已经不大说话,日日里在床上歇息,几乎很少下床。太师府的荣耀几乎都是因为太夫人在世才荫蔽的,如今太夫人身体也终于撑不下去了。因此太师府的确是人人都有些不舒服了。
“长嫂如今是怎么了。”
湘华近些日子来一直在筹备太老夫人的生辰宴,所以可以算得上极其忙碌的。身体却是一日又一日的瘦削了。
湘华见到时樾,勉强有了精神爬了起来。
“原来是阿樾,如今看起来愈发好了,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病……咳咳……”
虽强撑着开口说了话,却差点咳嗽了个半死。
她有些虚浮无力的颤抖着,时樾连忙扶着,然后就要叫嬷嬷进来。
湘华连忙摆了摆手道。
“咳……不必……何必累了别人一同伤心”
她几乎咳出眼泪来,额头一阵阵发痛,眼前亦是一片模糊。
湘华几乎感觉肺里面的空气都要咳嗽出来了。
“可是大哥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我要去找她……”
她也几乎要哭出来了……时樾实在没想到湘华如今的病这番重了,吐出来的血丝在丝帕上的映出了可怕的颜色。
“阿樾啊……”
湘华有些哽咽,可却再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从前,她总是很骄傲,可是她现如今没什么骄傲的。
她真是腻歪了这样的日子,根本就不能够理解时间的所作所为,当年的时间是太师府时家的嫡长孙。
是父亲和祖父盘算好的最适合嫁的人。
是能够保住北亲王府长盛不衰的关键。
她是湘华郡主,从出生的时候起就受到世家大族所有的的关心和爱护。
家族倾尽自己的力量为了培养自己。
所以自己担负了保护北亲王府的荣誉的重责。
她对这桩婚事是没有意见的。
可是那一年,她出去狩猎,却出了意外,她被山贼劫走,几乎被凌辱,若不是那人单枪匹马的冲击那里,凭着自己所有的能力杀了那么多人,才把自己带出来。
可终究是失踪了一天一夜。
这件事被北亲王府瞒的滴水不漏,却没有一个人询问过她,当年的事情究竟是因何而起,她的心里又能否能够承受,没人知道,所以她恐慌不已,又头痛难忍。
要不是他救了她,今日哪里有湘华郡主。
那时候她衣着破陋不堪,她想要自杀,想去死,都是他安慰她,恳求她。
山谷清寒,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驱寒。
明明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没有事实,但是长今的内心室友他的。
陆渊。
可那又如何?
北亲王府绝不会允许嫡长孙女嫁给一个侍卫,更遑论有什么瓜葛。
要么陆渊死,要么她嫁给时间。
那时自己的弟弟年岁不大,可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却也是冰冷的。
那种压抑的感觉,那种被命运之神束缚的感觉是那样的让她觉得不舒服,觉得难以忍受。
可她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
她选择嫁给了时间。
即使无法给时间以爱情,可是她会履行好一个做妻子的本分。
何为本分?
生儿育女,操持家事。
她做的一直都很好。
唯一一点是她的洞房之夜,并没有处子之血。
这是难言的苦衷,并非是她没了贞洁,有很多女子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会有这个,可是时间大抵上不相信的。
即使那时候他还安慰她。
“古书上说,有些女子注定是没有的,阿今,我爱你。”
新婚燕尔,她努力的在成为太师府世家的宗妇,成亲几年后终于有了个女儿,再过了几年又有了儿子。
可是时间对自己始终是心存疑虑的。
所以他在外面肆无养外室。
她是知道的,但是一直都在替他隐瞒着,也许在他的眼底,不过是因为自己心虚的缘故。
时间不相信自己,自己不爱时间,可是时间却还是想要把自己束缚在这里,宁肯自己死去就不愿意放手。
她不是没有试图和离过,时间不同意。
湘华郡主有时候根本就不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仿佛一切能够迎刃而解的少女。
她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女人罢了。
当兄弟终于成为了掌权者,她却还是被囚禁在命运的困境中,在这星罗密布的大里,弥足深陷。
她惶恐过,不安过,迷茫过,也忐忑过。
可是到最后,她终于被这一日又一日的囚禁所觉得烦躁了,烦透了,然后绝望了,冷漠了。
她最对不起的人是陆渊。
陆渊在自己的身边当着自己的贴身护卫,已经二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