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禹便见了这贤文王府的管家。
说的是请长禹抓出凶手。
“凶手?逃了?”
长禹略有些冷笑。
这管家早些日子便听过长云侯年轻,大权在握,喜怒无常,眼下所见,只觉得花钱打听的消息所言非虚。
“的确如此,那人是段亦书,也是朝廷钦犯,曾经伤害过长云侯夫人。”
“哦?”
王相府中。
面前是一幅笔墨丹青,他欣赏着这得来不易的南公的墨宝。
一派江山意蕴,又有人吹孤笛声落入山野。飞絮横空恰如飞雪。轻舟泛湖,便让人觉得旷然神怡。
隐士情怀。
呵,这世上真的有隐士情怀吗?
听身后的属下禀报。
“北亲王府此时聚集太多妇人了。这淮阴公主除了湘华郡主,太孙妃,南四娘子,旁人都不曾见。”
王宁知便有些皱眉了。
他原本上只想着南惊鸿没什么大事情,毕竟之前他有所保护的意识,可是当时没提会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又刺入了南惊鸿的肩膀。
南惊鸿的肩胛骨处鲜血殷红,想来一定是受伤不轻。
现如下,好的御医在宫中,北亲王府只有懂点药理的文嬷嬷,南惊鸿的伤势没处理好,应该会有些严重的。
他反反复复的走了走去,最后终于有些烦躁起来了,看着桌上自己只画了一部分的美人图,便有些烦躁的把它捏成了一团。
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又冲到了含霜面前。
“快给我滚去叫南漾瑢过来。”
含霜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提起裙裾就要走。
她便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南漾瑢的面前,彼时南漾瑢正跪坐在那里泡茶,南漾瑢从来都没把什么东西学的好过。
可从到大,但凡南惊鸿喜欢的东西,她都要很勤奋的去学习,什么东西学得差不多了,便可以去众人面前炫耀,说自己是如何的才华横溢,如何的天赋纵横。
毕竟也曾有一段时间被人公认为江州第一才女。
不乏自己苦心经营的原因,可自己终究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的。
所以她嫁给王宁知,除却自己的身份,别的没什么觉得输给别人。
从很多事情都想要和南惊鸿比较高下,可是分明什么都没有比过南惊鸿。
她顶多算是勤奋刻苦罢了,哪里比得上南惊鸿的天分?南惊鸿无论学什么都能够达到擅长的地步,却并不一定要超过别人,自己只注重技巧,却没留意到内涵。
所以南漾瑢有时候也会有些后悔自己吧。
会后悔曾经的无知的时候的想法吧。
她争得很多年,却从来都没有赢过。
她瞧着远方,多了许许多多的释然,她心底的却最终都会放弃。
她从来比不过南惊鸿。
哪怕如今,看似岁月静好,她不过是自投罗,成为王宁知的棋子。
便想到当日南惊鸿所说,他日若是后悔,在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瞧着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的含霜,这丫鬟是个可怜人。
从前若是南漾瑢没有悟透,怕是还会让含霜吃不少的苦头。
幸好的是,南漾瑢不愿意再和从前一样。
那日她呆坐很久,起来的时候无意识的把沈沐姝送给她的玉簪给摔碎在地上了,她便心头一悸,知道沈氏想来如今已经不好了。
沈氏为自己也算是竭力谋划,可最终下场凄惨,怕是这一生都不知道沈氏的埋骨地。
南漾瑢想到自己生在南园,养在南园,出嫁在南园,有什么事情,帮忙的还是南园。
她好像要查自己的身世也显得没有那么重要起来。
再之后,纵如长乐公主,都不能嫁给自己想要嫁的人,南漾瑢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
含霜原本以为自己入了富贵门,一生无忧,可没想到却是地狱,不许自己死的地狱。
在这王相府里,人人都当她是王宁知的玩物,没有一个人把她当做一个人。
含霜是绝望的,也是痛苦的,她不过是王宁知的玩物,等待有一天王宁知的厌弃。
可是王宁知暴虐也好,伤心也好,开心也好,她都要求在身边,她见证了所有情状的王宁知,却发现自己好像更加的爱他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魔鬼的毒障,所以才鬼迷心窍。
她守在王宁知的身边,为他欢喜而欢喜,为他绝望而绝望。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故今生他负她。
她像是王宁知的另一个自己,吸收了王宁知所有的情绪,王宁知不过是喜欢她的眼睛,可是又厌恶她的眼睛。
她等到南漾瑢嫁了过来。
她以为南漾瑢根本不会容下自己,可没想到的是南漾瑢不但对自己毫无芥蒂,甚至多次帮自己解围。
她比划着大抵上是让她去找王宁知。
南漾瑢喝了眼前已经凉凉的茶,然后一笑。
眉目缱绻都是无情。
大抵上前生欠了王宁知,所以这一生都要为这一场错爱付出代价吧。
怜惜或是悲戚。
她走进书房,他坐在那青玉案前,看上去像个两袖清风的官员。
倘若没有这些恩怨缠绵,没有这些身世离奇,南漾瑢也许会仰慕他并且放在心底吧。
她蹲下身子,便把他随意丢下的纸团打开。
美人图,美人眸。
她看着这,美人的眼眸,美人的眉,水月镜花,菩提梦一场。
每个人都在每个人的幻梦里。
可怜他到了今天还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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