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之和慧通大师令侍卫带着圆通禅师沈志明进了郡守府。
沈志明起初初见故人,内心底是有些惊慌失措的,但是后来又心里有了底气。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动私刑的。
所以沈志明坐在这里,喝了口热茶,心里暖和了,面上也不怕了。
慧通大师先是温和开了口。
“师父仙逝的时候师弟才三十而立,就继任住持,当真是慧根独具。”
沈志明便装作一副了然的模样,从善如流的回答。
“南氏承蒙师兄谦让。如今土埋半截,这些都不重要,我佛慈悲。”
沈志明这般模样真叫人作呕。
穆怀之不作声,只看着他们交谈。
李修业早就修身养性到了如今的地步,绝不会和当年一样默默无闻。
他只不过随意说了一句便切入正题。
“你既然在大相国寺好好的呆着,又为何要来西杭?你是留恋西杭沈氏的荣华富贵不是?”
慧通禅师多年来都是一个沉闷的性格,沈志明二十岁不到就知道了他的性格,多年未见,他也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修业的性格不会改变的。
他却不知道当年的李修业万念具烬。
所以便不眷恋俗事。
如今知道了真相,所爱之人又平安一生,却被蒙骗折辱,复仇之火熊熊燃烧。
所以沈志明大错特错。
他听到西杭沈氏四个字,浑身一僵。
“什么意思?慧通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沈志明没有等到李修业的回答。
穆怀之就开始询问沈志明,“你是圆通大师?德高望重?”
沈志明点了点头,显然不想多说话。
“您所来此地,是为何事?”
沈志明只说:“老衲前来西杭云游,并没别的意思。之前也是昔日和陛下有约,说是他日会四处寻四处佛经。恰逢知道此处有秒善佛堂,便前来此地。”
穆怀之听了一笑。
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个本子,将沈志明当年户籍登基抛掷出来。
有些泛黄的本子上,记载的清清楚楚。
沈氏沈志明,生于乾安十七年,年十九,沈氏旁支,迁走。去往大相国寺,落发为僧。
沈志明发现身份被揭穿,顿时面露异色。
他站起身来,顿了顿。“我承认我曾经是沈家子弟,但是我出家多年,俗事远离,如今沈家这些事情和我是没什么关系。难不成连这种事情,郡守都要询问吗?”
“看来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了。”穆怀之摩挲了一下杯子。
“那边请你下去吧。”
圆通以为自己只要死不承认,对方就不能做什么。
可没想到,穆怀之还是要扣下他。
“老衲也就借着郡守府好好打坐念经,若事情查出来与我无关,还请郡守早些放我回去。”
圆通嘴硬无比,实在是令人头疼。
穆怀之面有愁色,叹气道。“之前那和尚死在了灵修寺,很明显就是想要嫁祸于灵修寺。他想要对淮阴公主行凶,嫁祸于您。如今淮阴公主无碍,又亲临西杭沈氏。沈志明这才被逼出来,可是仅仅凭着在佛堂里见到他这一点绝对查不出什么端倪来。那佛堂下面的地牢,一把大火把什么证据都给弄没了。”
“现如今,咱们可没别的办法了,这该如何是好?”
李修业却神情淡定。
只将手中的念珠拨弄了几番。
然后沉吟不语。
穆怀之也没办法,见眼前之人这般云淡风轻,想来应该很快便有定论了。
“大师多年来一直居于世俗之外,如今重回俗世,这份心性,为怀之不及。”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慧通忽然闭目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是早晨他占卜的卦象,之前穆怀之想要问,他一直都闭口不言。
穆怀之一惊,连忙站起身来。
偌大郡守府里,什么人也没有。
长禹踏步而来的时候只见到偌大的一棵枇杷树。
早先就知道这穆怀之不是个简单人物,但据说早先年有未婚妻早逝,所以从此痴情不已,不愿再娶。
这枇杷树生的亭亭玉立,倒让人觉得欧阳翁的情怀继而存在。
长余跟了一路,内心颇有复杂。
他自幼效命长禹,长禹似君似主,似师似友。
他却总是屡屡犯错,屡屡差点误了大事。
他还记得在烈火焚烧那地牢之后,长禹亲口道。
“我要你们并非为仆,而是为左为右,为臂为膀,为肱为骨。若总是有勇无谋,徒生差意不如早些自绝于世,何必蹉跎年华?”
长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长余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还是对自己总是犯错感到无比的恼悔。
穆怀之站着,慧通大师坐了半晌。
果真还真的迎来了贵人。
这贵人龙章凤姿,器宇轩昂,非等闲之辈。
穆怀之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的见到这传说中的长云侯长禹。
穆怀之是知道当年北亲王世孙长特的文采卓越,可惜后来泯然于众人。
也知道国子监两代监长悉心栽培下的长四郎文采fēng_liú,烨然若神人,颇得圣人看重。
还知道他弃笔从戎,冀北苦战大捷,南疆搏斗大胜。
现如今这年纪轻轻的长云侯虚岁才过了弱冠,天资聪颖却已然盖过了之前大部分的皇族宗室子弟。
长禹走进来的时候,脚步无声,周身的气场却咄咄逼人。
仿佛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够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