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玉儿每日都来给代王喂药。终于到了这第三天,代王就有些苏醒的迹象了。
昏黄的宫灯下,沉闷的药味弥漫在大殿里,代玉儿命人把门窗打开通风,又将沉闷的龙涎香派人抬了出去,重新换了花果搁置在殿内,殿内的气味一扫而空,侍女们心里都觉得舒坦了不少。
虽然代国公主生性冷漠,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确实极为不错的。
代珠这几日一直都来想进来看代王如今究竟是何模样?
可偏偏一连好几天都被代玉儿命人关在了门外。
她恼羞成怒的怒吼道:“不要我去看大王,我还不稀罕去看呢,改明日等我哥哥坐拥了天下,我看到大王的王宫里有哪地方我不能去。”好一阵不甘的叫骂之后。代珠别以为自己能够进去了。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睬她。她便越发的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吃了闷气外去了。
代玉儿坐在里间听着外面的叫骂,丝毫都没有动摇。
倒是那大宫女有些担忧的说道。“公主殿下,如今该如何去办?眼睁睁的看着大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宜安郡主又这样凶悍,恐怕你以后有的苦吃。”
又仔细看了看代玉儿的颜色。有些斟酌字句的开口。“奴婢私下里听说二王子殿下对他和您的婚事不甚满意,甚至已经有娶美妾的心思了。”
代玉儿凉薄一笑。“姑姑不必为我担心此事。我早知道他怀有异心,呵呵,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娶妾室的事情,分明是正大光明的十八台大轿的迎娶。”
代玉儿原来已经知晓内情了。大宫女心里一沉。
这时候代玉儿却径自站起身来往殿内走去。
“咳咳……”
沉疴在榻的代王终于在这阴云密布的日子里睁开了眼。可是却发现自己再不像从前那样的英武不凡。
他甚至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变得有些麻木愚钝起来了。
他睁开有些混沌的双眼,十分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纱帐子,他的嗓子里都像是堵了什么一样的。
“咳咳……”
太仪殿中无人敢上前,两行婢女太监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既希望圣人能醒来,又希望这人死去,因为圣人不允许他们见到他的卑微的样子,可是他们死了,他们也不能苟活。
只有代玉儿一如往昔的接过侍女手中的老参汤。
然后神情自若的向前一步。
“启禀父王,如今二王子摄政,国师从旁处理,您身边的事务玉儿全权处理!”
这满头灰发的代王瞪大了瞳孔,他不想知道这个,他怎么会躺在这?
眼前跪着的这些废物们,胆颤心惊的,却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代玉儿坐在他的床头,缓缓移动着调匙,道:“父王急火攻心,昏迷了十数日,太医们都用力诊治了,只是都不见效果,被国师下令斩杀了。父王只要安心养着身体,即日便可康复。”
他怎能安心?他恨不能从这龙榻上爬起来,他怎能变成这个模样?
他强撑着一口气爬了起来。
他靠着床榻,抓着那床沿,他瞪着代玉儿。然后忽然生出了一大把力气,把她手上捧着的老参汤打翻在地。
“朕不要听这个。”
可是代玉儿面色淡漠。哪怕身子一歪,也并没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觉得不耐烦。
他想着他如今该怎么办
二王子代砚骁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积怨已久,虎视眈眈,他信错了人。
他现在还能靠谁呢?
满朝文武各个官员都居心叵测,没人想着他身体安康,现在想着的大抵上就是要他早点死去,好扶着代砚骁上位。
他看着眼前的代玉儿。
无论是军中还是朝中,眼前的代玉儿,他的亲生女儿,代国公主,才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
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只能依靠眼前的代玉儿了。
他原本暴怒的心情忽然就停歇了。
静默里看着代玉儿风淡云轻的眼。
她没有半分的尊敬,也没有半分的濡慕,她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这个认知让代王觉得绝望,可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他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靠在那,心口的血液奔涌,然后在那里踌躇不安,他平静的扑了一口气。
然后躺在那里,没了所谓代王的霸气,反而和所有的天底下的父亲一样,眉目里多了一份慈祥。
目光里多了几分柔和。
“玉儿……如今……咳咳……”
代玉儿忽然露出一个童真无邪的笑容,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父王不要在想些有的没得了,玉儿不过是个手无军权的公主,如今如同一个金丝雀一般被囚禁在这里,更不可能有什么能帮到父王的了。”
代玉儿转身便离开,代王气的怒火攻心,竟发现说不出话来了。便猛地昏了过去。
代珠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代玉儿出来,可没想到代玉儿真的出来了。
狭路相逢,代珠颇为激动的开口。“我总算能见到你。平日你就高高在上,怎么?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
代玉儿不欲与她纠缠,准备从旁边过去,却被她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我二哥明天要迎娶大华淮阴公主为王妃了,过几日圣上驾崩,我二哥就是王上,淮阴公主就是王后了,到时候你当如何?”
代玉儿目光中闪过一丝凉意,冷笑。“那又如何?”
“你要是胆子大,明天就来参观婚礼啊,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