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书,不,此时该是贤文王府的世子爷长离。
穿的倒是加冠时候该穿的世子礼服,祥云四爪龙纹在袍边环绕,今日的发髻也是一丝不苟的,看上去是个温润如玉。儒雅无比的郎君。
这些夫人娘子们,也忍不住都看着这边。
一个是冰冷无情,面色冷漠的蔺国公蔺楚,看上去很不好接触,生人勿近,旁人就不敢多看。
如今蔺国公虽然年轻,但是风评却极为不好。一是因为蔺国公蔺楚少年时代可算是花草fēng_liú,不知道和多少家娘子说爱过,却是片叶不沾身,并未曾说过自己要娶谁家娘子。
每每有人调侃他与哪家娘子是天作之合了,他就会解释道:“我的婚事自然都是家中祖父母,抑或是宫中圣人有所决定,断不敢许下什么婚约,叫人贻笑大方!”
蔺国公当时是年纪轻轻的世子,更是惹人粉蝶乱舞,芳心荡漾,哪怕蔺楚公开说道:“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她们也都要冲过来靠着蔺楚说话。
fēng_liú倜傥的公子郎君的蔺国公世子爷,而后跟着北亲王府长四郎一同前去江都后,据说是在江都南园接受了南先生的教育。又上了战场历练,跟着弃文从戎的长四郎在战场上经历了腥风血雨,转战南北,却如今又在人群面前,却让人觉得极为可怕。
说是如今的蔺楚最厌恶便是胭脂水粉,若有娘子靠近便动辄冷面相对,甚至于口出狂言。
笑道:“你若想要当个洗婢,爷可以收下,倘若别的,还是不要靠近这里了。”
蔺楚如今出现,依旧是冷面,身上肃杀之气未曾去除,愈发衬托出来站在一旁的贤文王府世子长离是何等风貌。
“世子爷实在是俊俏非凡?”
“你还是莫要犯花痴了,说是上面要赏赐公主呢?”
“我怎么听说过这贤文王世子不是个好东西,也曾当街押妓什么的。怎么这些你都不听闻了?”
“我好像也是听说这件事情的。”
“可是看上去却不一样呢?这郎君好风貌好风骨,不是道貌岸然的模样。”
“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我瞧着也是。”
这时候这些人都七嘴八舌的开始闹起来了,南惊鸿和长禹却都没有制止的意思,南惊鸿这边贵妇们都发出了惊呼,长禹这边自然也都想望望,但是碍于君子的威严,不敢妄动。
可也因着这边的惊呼声,心里有些动摇。
长离哪里曾见过这种场面,他在何兰和余跃那里,学会了如何做一个侠客,做一个隐士,做一个玩世不恭的浪子,做一个黑暗里的刺客,做一个刀尖上游走的亡魂,却从来没有像今日,在南惊鸿的示意下,真正的拿回了自己的身份,在阳光下,在所有人的目光瞩目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东西,毫无疑问他的内心是激动无比的,也是无比亢奋的。
可是一开始出现的慌张感,很快就消失了,不仅仅是因为身边的蔺楚像座冰山一样散发着气息,还是因为自己突然发现,因为骨子里流着长家人的血液。自己对于财富和地位也是无比的适应了,他很快的适应了这种生活。
脚步微微加快,似乎就在刹那之间,蔺楚敏锐的发觉了身边的这个人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蔺楚也是知道有那么一点的,长禹因着贤文王的缘故,多番留意他的子嗣,知道流落民间的血脉最终被悄悄的收了下来。又细心的培养,但终究以为只是保护着,却没想到过长禹居然有个这样的野心。
不过,若是长禹不是这样豪情壮志,足智多谋的人,他也绝不会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追随长禹。长禹虽然是表弟,却在什么方面都要比他强,比他优秀,比他卓越,这一点他是心服口服的。
可眼前的这长离,原本他可不愿意从玉龙雪山翻过来的,可长禹偏说南惊鸿的主意。
“我说阿楚,既然惊鸿说你陪着这孩子一同参加百官宴,能叫他打开心结,成为一个心智健全完全的好郎君,不必心怀仇恨,你何必不做呢?”
“不做不做!”
他当时抱着一壶烧好的热酒,看上去满不在乎道。
“惊鸿说你最是体贴,又细心能干。”
“惊鸿说你实实在在比我妥帖。”
许是长禹说的南惊鸿说的次数太多,蔺楚果不其然松动了,又见穆怀之站在那里对他笑。
他便闹了个大红脸。
“偏生是个什么意思,要这样闹腾我?”
“我……行行行……我去不就行了。”
他好不容易说了这样一句,才发现望着他的人都笑了。
长禹用胳膊肘拐了拐他。
“旁人要看我娘子,我不许,你看看,我觉得可以。”
“兄弟妻,不可欺,我呸!”
蔺楚吐了一口唾沫,结果冻成了冰坨坨。
“你也只能看看,只能让你多多羡慕我,究竟是如何才能娶了这般美娇娘了。”
蔺楚又看着长禹嘚瑟的样子,心里还不服气,以为自己察觉到的长离怕是习惯不了王府世子的身份。
而后他便真的来了这里。
没想到南惊鸿还真的是比他们这些郎君要懂得多,果不其然,长离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面对这些官员,抑或是夫人娘子们的打量,也能从容淡定了。
长离拱手作揖。
“长嫂如母,多谢四嫂嫂多年来对阿离的照拂。”
竟是就对着正坐在上面的南惊鸿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