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从前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总之父子之情在着。

长禹也时常劝告自己一定要谨慎处事,心为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没想到父王其实根本就不在乎皇祖父,也不在乎自己,或许在父王的心里,永远都只有自己的权力吧。

看来这下得告诉南颂,二娘子怕是年后也不一定能回到江都了。

她思念妹妹。

他何尝不思念长禹呢?

终究是皇祖父的谋划,蔺国公蔺楚将会被召入朝堂,从此再不上战场,也只是会为了暂时制衡金陵王氏王宁知。

王宁知竟是父亲的人手,甚至是,父亲的心腹。

王宁知是周氏的儿子,是自己的表弟,少年时自己的这个表弟因着是庶子所出的缘故,过得实在是不够痛快。

令人觉得有些可怜,据说在当时的嫡长孙王嘉安的眼里,如同猪狗一般过活。母妃因此怜惜他的遭遇,便让自己偶尔招呼招呼。

年少之时,只以为是因为出身卑微,所以内心自卑,上不得台面,可如今才知道是深藏不露,乃至于阴谋诡计都在心底,老谋深算比所谓的老狐狸还要狠上一番。

王宁知悄无声息的越过周氏,大周氏,太子长臻,成了太子的心腹。

太子为了王宁知,尚且能够做到顶撞圣人,甚至如今执拗无比。

母妃大周氏从前一切经营只说是为了自己,才会和王相夫人周氏在一起沟通。

还记得从前长禹曾经说过,王宁知其人,不可疏忽,虽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想来说的也是这个。

这些年,金陵王氏虽说嫡支死伤殆尽,但王宁知这一个庶支却活得风生水起来,倒也不免说是一件奇事。

从金陵王氏的嫡长孙女王泪亡故,嫡长孙王嘉安伤人而亡后,上将军府便只能靠着王宁知鼎立门户。

旁人看不明白,只以为是风水轮流转,长臻的确是看得分明。明明就是这王宁知的好算计啊。

若不是长禹暗地里托了信过来,长臻竟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潜藏着这样一个狼崽子,父王处心积虑,许是想取而代之。

他为父王的嫡长子,究竟如何比不上这周氏所出的儿子?况且不一定就是父王的血脉,金陵王氏虽说是上将军府邸,自太祖那时开始,便风光无比,可圣人给的荣耀,便能够在他长臻的头上耀武扬威吗?

他想到母亲大周氏多年来的含辛茹苦,想到父王的绝情冷心,想到那些人虎视眈眈的样子。

长臻就忍不住心痛,不知不觉出了宫门,不知不觉回了太子府,他仰头看着太子府的牌匾,只觉得浑身从脚底板开始,冒上了一股寒意,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驱散。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太子府这三个字,他从有记忆开始便知道自己是皇太孙,自己的父王是东宫太子,他知道忠君爱国,知道服侍父王,尊师重道,他知道的很多东西,甚至都是父王请人教授的,可到了如今,他才猛然发现,其实他只不过是父王若干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之一。

心里的荒凉比这微凉的雾气还要冰冷,四肢百骸都在颤抖不已。

他在这里站着,发愣着,直到身边的奴仆再三跪地。

“恭迎太孙殿下回府。”

他才回过神来,想到依旧在寒风里裹着披风,日复一日等待自己归来的妻子南颂。

他有些慌忙的朝着里面跑过去。

南颂今日等待的时间,比往时多了半个时辰,她精神看上去有些不振,实在是因为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与此同时,也担心太子殿下再三触怒圣人,自己的夫君为皇太孙,为太子嫡长子,也会因此受累。

彻夜不眠之后更是心急如焚,连带着腹中胎儿都觉得有些不适。

她等的太疲惫,以至于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很久。

寒风里纵使穿的太多,也还是受凉,左右屏住呼吸,不敢多言,却没人注意到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长臻来时,便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

他的妻子的身体正摇摇欲坠着。

他猛地飞奔过来,把南颂接入怀中。

“来人,快传太医。”

“娘娘,太孙妃娘娘,是,殿下。”怀风立刻领命而去。

谁也未曾想到就在这时候,太孙妃南颂会因为忧思过重直接晕厥了。

蔺国公世子率领亲近将领即将回江都的消息也在世家里流传。

世家里都在疑心,是不是因为北亲王府长云侯如今不得圣心了,才会对蔺国公荣宠甚佳,却因此忽略了最大的功臣长云侯。

也有人说,自从上次长云侯破了大牙后,长云侯没有被被加官进爵就可以看出来,长云侯是居功自傲,功高盖主,所以受到了圣人的厌恶了。

总之个人都有个人的想法和心思,便叫这些人揣摩的圣心。

北亲王府便又是门前冷落鞍马稀,哪怕是除夕佳节临近,这王府里不同于往日的车水马龙的来祝贺,众人都对之避之不及。

坊间更流传,在前线的时候,长云侯和蔺国公公爷这闹了矛盾,具体是什么矛盾还未可知。

便认为许是二人之间矛盾尖锐化,才叫外人钻了空子的。

总之流传了许多的话,在云南城也有许多人风闻。

也是这时候,牙郡西边有了军民动乱,长云侯前去处理。

南惊鸿恰巧就在此时设了私宴宴请蔺国公。

蔺楚感觉到长禹最近在避开自己,自己也为了避嫌,再也未同南惊鸿私下见面过。


状态提示:第581章 制衡--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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