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许:缘起少年时
池水清澈见底,尚且有游鱼在其中游荡。
彼时的少年郎看上去十分的高冷,一身紫色的锦袍贵气逼人,旁人见了,心里都有些不敢仰视。
只敢在私底下嘀咕几句,这长四郎君实在是个颇有气势的郎君,这通身的气派叫人看的瘆得慌。
可偏偏又是这样fēng_liú倜傥的人物,叫人不敢高攀的时候又心生向往。
竹林错落间你,古亭子里是站在那里有些傲气的少年郎。
隔着一泓清泉,一架拱桥,正好是春日繁花开,娘子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团,虽年纪都不大,十岁出头,十来岁,各个也是穿了压箱底的好衣裳,只以为这一场赏花宴,她们也能顺顺利利的完成家族富裕的使命,有皇族宗妇们在打量,在不动声色的侦查,但凡表现优秀的,许是嫁入高门大族,许是嫁给如意郎君。
谁也不知道谁的命运会如何,也许此时是低门嫡女,也许是高族贵女,旁门庶女,但凡因为婚约缔结,他日也许就能成为这高高在上的王族宗妇,能成为圣人身旁的妃嫔,成为太子府里的庶妃,抑或是王子皇孙的妻妾。她们的命运她们不知道,许是他日嫁入豪门,却夫郎早死,抑或是嫁入高门,夫郎却寻花问柳。但她们每个人都在争斗,在随波逐流里,在一场场春日流水宴里私下无人知处攀比。
她们心心念念的不过是这样一场争斗,一场关于她们日后人生的攀比。
虽说许多人家都娇养女郎,可长禹心底明白的是,无论出身尊贵或者低贱,这些女儿家从来不能主使自己的命运,她们不过是男子用来权衡利弊,左右政治而拿来使用的棋子和筹码。
所以他怜悯她们却又不愿意同情他们。
今年他十五岁,他的阿姊已经出嫁,他的阿姊,本是宗室的长女,尚在襁褓之时,就已经被册封成为湘华郡主,本该过着这世上娘子里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偏偏还是要用来成为宗室与大臣联姻的棋子,偏偏要嫁给时家嫡长子,人人都说阿姊和时大郎夫妻伉俪情深,可只有长禹知道,阿姐并不快乐,阿姐是为了北亲王府。
十四岁的长禹,已然成为了大华才俊里的佼佼者,不单单是自己的身份尊贵。
他却在犹疑着,要不要放弃祖父为他指的科举取士的道路。
他并不想要就这样听从祖父的安排,看似在圣人的治理下,这大华的江山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可是新旧世家永远都在敌对的状态中,太子看似保持中庸,实际上却也是野心勃勃,太孙殿下年轻有为,却太过仁孝,如果北亲王府不能在这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自己拥有属于自己的军权,那么祖辈们的努力阿姊的牺牲,便全然都没有价值可言了。
他看着春雨之后的池水,太过清澈,可是也是有谁知道,这水里便是有着无数涟漪和波澜呢?
他透过新春的红桃枝叶里,瞧见对面似乎来了一位鲜少露面的娘子。
旁的娘子们都有些激动,情绪各异,有些是高兴,有些是嫉妒,有些是羡慕,有些是好奇。
长禹以为是太子府的哪位郡主,毕竟长乐,平乐都尚未出嫁。
可瞧见的却是一位带着面帘,瞧上去绝艳无双的小娘子。
身材纤细,略显娇小,约莫年纪不大,可是初初绽放的芳华,已经叫这满园的春色都有些黯淡了。
他站在那里,不由的被吸引。
伸手去拂开挡在眼前的竹叶,身后劲风袭来,他两只手指捏起一片竹叶便朝着身后激射而出。
来人翻了两个跟头才险象环生的避过。满脸堆笑,“我的好表弟,好阿禹,怎么这三日不见,就要了我的小命,幸好我功夫见长。”
竟是蔺楚,蔺楚总是这样顽劣不羁,大大咧咧的,叫他不知该如何说这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表兄,从来也没有稳重的模样。
“姑姑说今日是个极好的机会,你偏偏躲在湖心亭子里,哪里有什么好的机会看看今日满园春色?”
他过来搂着他的肩膀。
他虽看着蔺楚,耳朵里却是听到对面有人拈酸吃醋的开口:“哟,好久没见到过惊鸿表姐,如今瞧上去愈发明艳,倒是让我等人与之相比,稍显瑕疵了。”
他听清楚是五妹妹长梦的声音,五妹妹在他眼底,着实算不了什么,不过是父亲的血脉,母亲怜惜父亲和南侧妃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妹妹嘱托自己在外面要照顾,自己却瞧着她总是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烦腻。
倒很少见到长梦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许是因为她一贯伏小做低,长禹并不介意她的存在。
蔺楚却是拂开了这竹叶,看着那里。
“四郎是在看五妹妹么?五妹妹瞧上去娇娇小小的,倒模样生的不错,只是和姑父及南侧妃生的模样并不相像。”
长禹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见到那娘子转过身,似乎并不理睬长梦拔高的声音,蔺楚像是没有见到一样,心里才略略安稳。
“说些什么呢?赶明儿让父亲将她送给你做侧室,你好天天怜惜你的五妹妹。”
蔺楚连忙摇了摇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都是这个妹妹那个妹妹的,你家南侧妃把姑父管的那么紧巴巴的,南侧妃看上去也不像是善妒的,偏偏容不下旁的女子。这五妹妹虽模样不像,但是性子肯定如母,我可不想在家里放个母老虎,幸好湘华姐姐厉害,不然姑母也怕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