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亲王府马车上。
长今打量着弟弟这般有些冷清的样子,心里生了几分疑窦。
面上却是一丝暖笑,“阿禹你何时去我府上,我家那小娘子整天叫着要舅舅带去骑马啊。”
“婠婠近来可好?”长禹闭目问道。
“过几日便是花朝节,到时候太师府按照惯例是要接待贵客的,届时发帖子给南家几份?”长今又说道。
“只按照你自己的意思。”长禹出了马车,自己赶了一匹马远去了。
长今笑了笑,吩咐马夫道。
“也不必回王府,回太师府吧。”
“是,郡主。”马夫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十分沉稳。
“回了太师府,记得叫我少夫人,毕竟现在是婆家的人。”长今一手抓紧了袖子,冷笑道。
“是,少夫人。”那马夫如是说道。
这时候长禹打道回来,马车帘子一掀。
“阿姐,什么是女儿家的好事情?”
听着长今一怔,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来。笑了一阵后说,“阿禹你真想知道什么是女儿家的好事情?”
“是。”少年抿着嘴,虽然有些羞恼,耳朵染了绯色,却还是坚持。
“那是女儿家的葵水月事。”长今说完之后,少年纵马扬鞭而去,微雨蒙蒙,他倒不怕沾湿了衣衫。
待长禹再次离开,她笑着笑着眼泪湿了眼角。
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扶着马车的扶手,看着自己袖子上绣的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发愣。
“母妃,如今你去了,阿禹虽然大了,可却也没有谁为他考虑了。”
黛眉微蹙,轻声长叹,那车夫扭头看,只见风吹开了帘子,却隐隐约约看见了她曼妙玲珑的身子,连忙收敛了眼神,专心致志的驾车了。
南惊鸿一觉醒来,依旧是天明,只不过却朦胧的细雨飘丝下来了。
她渐渐躺了一会儿,目光恢复清明。
这时候怀风就收拾好过来了。她小心翼翼的拉开床幔,“娘子可是醒了?”
南惊鸿应了一声,隔着朦朦胧胧的细雨丝,传到了外面,却也只听见美人娇软慵懒的声音。床幔搭在了金银钩子上,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一头如同绸缎丝的头发劈了下来,双目清明。
待怀风扶了南惊鸿起身,其余三个丫头都收拾好了过来了。
出了门外,那雨丝夹杂着风扑面而来,虽然打着伞,但是南惊鸿身上所披着的厚重的貂皮大裘上的蓬松的毛也被吹乱了。
正心院的外面,南惊鸿便远远看到沈氏母女也来了。
她并非想等她们,却也因为正心院的门还没有开,待二人走得近了。
沈氏立刻支使着漾瑢上前。漾瑢走上前去一双眸子水凉凉的看着南惊鸿,“惊鸿姐姐,以前都是我不对,是阿瑢胡闹了,昨日四表哥和湘华表姐来,后来送了礼物过来,你可曾收到?”
看着小娘子得意洋洋的样子,惊鸿心中知道她约莫收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以为比阿姐的那枚簪子还要贵重,所以喜不自禁呢?
当下薄唇染笑。“我并没有收到什么礼物。不知阿瑢收了什么礼物?”
当下漾瑢便有些骄傲。
“那湘华姐姐送了我一对佩玉当做礼物,你瞧瞧?”
惊鸿视线下移,才发现今日漾瑢打扮的也是相当精致,身上披着的是银狐大裘,纤细腰肢上系着的是一对白玉髓吊坠禁步,却不是所谓的纯种佩玉,寻常人家的闺女常常称之为杂佩,是为了提醒闺秀行走举止要符合风范典雅,眼下却明显是暗讽她不安本分。
“倒是极好的。”
南惊鸿淡淡的说道。
沈氏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了。瞧着南惊鸿这一身所穿,比她们压箱底的料子还好上十成,又看南惊鸿所穿的靴子,分明是金线银丝娜了千层底的羊皮靴子,保暖防水,却又低调奢华。
而漾瑢那双粉色的鼠皮鞋子眼下沾了泥土有些湿了,面上因为南惊鸿这淡淡的笑容又脸色发白,小手拽着那禁步半句话不肯多说。
当下有些黯然失色。
只等了一会儿,林氏带着南颂,何氏就也来了。正心院的门开了,王嬷嬷走出来。
“早间太夫人有些不舒服,适才让夫人娘子们多等了一会儿,现下让领着去暖阁等着。”
何氏先行,林氏后行,南颂握着南惊鸿的手,颇有些爱惜。
“妹妹,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昨日投壶原想和你多说说话,母亲却认为我箭术不好,让我多练了半个时辰,适才才没有找你讲话。”
“阿姐不必生分。我也是不太好,至于箭术,实在也没有必要精益求精,我们学习琴棋书画骑射武艺都是贵广不贵精,因为我们只需知道只需了解,可以品鉴,则不需要更多钻研。”
南惊鸿浅声安慰道。
“原来是这个道理,多谢妹妹。”南颂笑着说道。“昨日湘华郡主送了小娘子一瓠南珠,颗颗都圆润硕大,实非凡物。”
漾瑢听了心下黯淡,连忙把禁步藏了起来。却原来湘华郡主根本看不上自己,才会送了一对佩玉,虽则南颂只有一枚碧玉簪子,可是那小娘子南清茗才一两岁,却得了一瓠南珠,何等珍贵。
却不过终究南惊鸿什么也没有,只是南惊鸿却也什么都有。
进了屋里,暖气扑面而来,解下披风,惊鸿又笑道:“然则阿姐的那碧玉簪十分珍贵,只有二品外命妇以上才可以佩戴,阿姐把那簪子收起来,想来是当压箱底的嫁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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