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长禹会走。但是很显然长禹没有。
“四郎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伯祖父。”
南先生点了点头,长四郎便满面笑容跟着南先生走了。
南惊鸿有些气恼,这时候是自己去祖父书园上课的时间!
这混账小子来这里,岂不是干扰了自己学习?
俗话说得好,不爱学习的小娘子不是好的小娘子,这厮来这里究竟是想干嘛?
南惊鸿提起裙角跟了上去。
沈漾瑢看着长禹离开的身影顿时脸就红了,可是又想到那个王二郎,当初对自己是那样的温柔小意,上次却救了南惊鸿的丫鬟,南惊鸿虽然打了自己,可是也没有把自己推下湖水,还让自己看清了王宁知的面目,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感谢她的。
沈氏摸着沈漾瑢的头,朝着南海努了努嘴。
沈漾瑢点了点头她明白娘亲是想要把父亲留下来。
可是,看了看嫡母身边的父亲,她心里生出了胆怯,之前就被祖父训斥了,现如今她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教训自己,内心生出了怯意,低下了脑袋。
文氏走了过来,温柔的将手摸了摸沈漾瑢的脑袋。“阿瑢不必难过,祖父向来严厉,这也是对你好的,只要你好好学习,静心,肯定不会再被批评了。”
南海见到文氏对待庶女这样温和却是走过来说道,“阿瑢以后记着要多听母亲的话,多向你阿姐学习,可知?”
“阿瑢知道了。”
沈漾瑢低着头应道。沈氏却立刻上来,柔弱的说道。“阿瑢素日很爱作画,不如三爷去看看,好生教导一番?”
南海想着现下无事,于是笑着对文氏说道。“你且早些回去,你身子比较弱,我去看看阿瑢的画,回头一起吃晚饭。”
文氏怎么能说不?
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心却好像被剜了一块,却也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半分痛苦。只能依旧把持着高贵的姿态。
“去吧,我先走了。”
在沈氏和沈漾瑢的眼里,那个女人明明已经失去了什么东西,却依旧高傲的挺着自己的脊梁。这是她们永远不曾明白的道理。
也许整个南府,只有南惊鸿一个人理解为什么母亲要这样。。
母亲只是眷恋父亲给她的温柔,所以宁愿看着父亲fēng_liú,却还要留在父亲身边。
何苦呢?
南惊鸿早在心里发下了狠誓,她这一生绝不会再动情爱上一个人,即使爱上,也绝不会为了他牺牲自己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南惊鸿正在那写字,今日她写的不是别的,是《尚书》的八政。可是在对面的人的注意下,她发觉自己的手指竟不由自主的微微有些发抖,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捏着笔杆,却还是静不下心来。
这用的笔是诸葛笔,诸葛氏制笔有术,技艺精湛,锋毫尖锐,外形圆润,铺下不软,提起不散。
这墨产自徽州,是李廷圭所制造的墨,色泽黑润、坚而有光、馨香浓郁,宜书宜画,素有“香彻肌骨,渣不留砚”之美称。
落笔下的,用的是有宫中特用的澄心堂纸,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只有宫中赏赐下来,才能得用。
这砚是江左婺源龙尾砚,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是文氏的陪嫁之一。
光看这练字,就可知道这南园实在是巨富之家,早些年南先生走遍大江南北,除了读书习文,就是经营交际,以至于后来继承家业的南来倒是也八面玲珑,生意做得极广,之所以宫中所用的贡品凡是出自江州地带的,都是由南来的手呈上去的。长禹看了心里咋舌,却又开始注意到南惊鸿写的字。
南惊鸿的字有一种难言的神韵,若说像的话,倒是有一丝傲骨。骨气兼蓄,气势溢秀,现如下她写的是行草,又觉得飘逸灵动,得欧阳之精髓,而兼蓄魏晋之风骨,避就揖让,气韵平静。只是笔尾稍稍颤抖倒是有几分少女有些心浮气躁的样子,都说字如其人。
只是这有着魏晋风骨却又大气凛然的字,不像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娘子所书所写。倒有点像……
只是南惊鸿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或许是写的太认真了,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旁边站着长身玉立的少年,正讶然的看着她写的字。
南惊鸿默念道。
“八曰师。”
停笔。便见到自己的纸上投了暗影,她有些愣,忽然有人吓了自己似的,手上所拿着的诸葛笔就这样滑了一下,脏了少年淡青色的衣袖。
不知道何时,祖父已经离开了此处,她写的太过入神,却没意识到发生的一切。
抬起头来,那少年弯着腰眉间有散落了几根碎发戳了她的眼睛,她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微微讶然张开的嘴巴,只是此时倒像是一种邀请的意味。
少年带着一种激动的愉悦,又带着一种对小娘子新的发现的惊奇,忽然低下了头。
他浅浅的吻落在了她的眉间。
这样好的小娘子,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渴望的感觉。他想亲吻她,却又怕惊扰了小娘子,于是原本带着几分单纯的情欲的吻就简单的落在了她的眉心。
当眉心忽然贴上了凉凉的东西。
南惊鸿才愕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轻薄了。
只是红了的耳垂,和此时少年突然做的事情,是真的有些恼怒了,这可是书园。
她睁开眼,颤抖的抖动着如同蝶翼的睫毛,然后小手伸出来推开了他,她缩在椅子里倒像是个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