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真道所记,神秀洞在知返林的西边,过了界碑,一直向西便能见到。
「果然如师傅所说……」
「公子兴致不错啊~」
舞忧应声转过身,身后的是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是你。水月吟。」
「数日不见,公子对月吟变得这般无情,以往不是都称呼奴家“水姑娘”、“水姐姐”的么?」水月吟以绢帕半掩面,做哀戚状,好像舞忧是哪个抛弃了她的恩客一般。
「念你是女流之辈,我不为难你,你走吧……」舞忧背过身去,不想与身后的女人再有任何瓜葛。
「公子这条命,可恰恰是丧在了我这个女流之辈的手里……」
「若是以往,尽管从不欺侮女人,但你害我与烨到这般田地,我一定十倍奉还,可现在他已经走了,我亦命不久矣,无谓在徒增仇怨,你走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不想见到你。」
「那如果千日醉的毒,就是我下的呢?」
舞忧不敢置信,年少时虽让她失了些面子,可还不至于非要取他的性命不可的地步吧……
「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迫我至此?!」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是她,掐灭了他和冥烨唯一的希望,让他连守护住爱人的资格也失去了。
「为何?哈……你终于是问出了,为何,因为你和安陵冥烨,你们对不起渊,你们该死!」宛若洛神的女子,此刻的嘴脸却是极其丑恶,将内心的黑暗完全呈现在了那张明丽的脸上。
「渊?渊哥哥?是他让你来……」
「哼~你这自私的人,到了现在,都还怀疑渊对你的真心,真是该死!」水月吟说得咬牙切词,宛如她是替伯渊复仇的神明,辨别是非的判官。「是你和安陵冥烨两个混账,逼得渊生无可恋,跳崖毁命,他是安陵冥烨的兄弟,是一个深爱着你的傻子,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啊!」
「是我们对不起他,得知他失踪的消息,我和烨的心里也不好受,可他还是找到了真心人啊,也早已原谅了我们,你这样为他,求的又是哪般,你简直不可理喻!」舞忧知道水月吟是爱伯渊的,可她的爱因为求不得,已经变得扭曲,自以为一切都是为了伯渊,其实只不过是自己的变态心理在作祟,舞忧恨,恨他和冥烨还是不够谨慎,居然着了这个疯女人的道。
「是啊,我是不可理喻,既然老天舍不得收你,那我就替他做了,待你死后,我在慢慢对付安陵冥烨……你放心,你宁愿赶走他也不让他随你而去,我也不会让他死的,你们别想在阴曹地府再续前缘,我会让他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哈哈哈……」
冥烨之前本来还派鹰戈查找水月吟的下落,可后来,以为舞忧中毒太深,无药可解,他在准备殉情之后,将鹰戈遣回了延嘉,查找水月吟的事情便搁置了,后来/经历巧遇伯渊、舞忧“变心”等等,冥烨心伤有余,哪里还想得起去找那个罪魁祸首,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她!
「你这个疯子,不准伤害他!」冥烨是舞忧的软肋,若说水月吟之前对他做的,让他愤怒,那她在说出要害冥烨那一刻时,已足以让他狂躁。
「啊……」作势要朝水月吟扑过去的舞忧,悲号一声,跌倒在地。
「你身上存了那么多的毒,情绪可激动不得,怎么样,吃苦头了吧?」听似轻声细语的询问,里面夹带着的却是万分的恶毒。
本就想丢下舞忧让他自生自灭,瞥见前面的水潭,一个绝佳的想法浮现出来,「花舞忧,你不是喜欢这潭水么,我就成全你,让你长埋于此可好?」慢慢走近跪在地上的人,水月吟笑得狰狞。
「你……求你……你要把我怎么样都可以……别害烨……」舞忧脸色苍白,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剧毒噬身的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他自知今日会命丧于此,但在最后,他希望用他的死,来终结这一切……尽管冥烨有千军万马保护,可百密尚且还有一疏的时候,他实在不敢再和上天赌一次。
「放心,你的烨身在皇宫内院,我自然是动不得他,可是,有的是方法让他痛苦,比如,国破家亡……」提起舞忧,一步一步向水潭走去。
舞忧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国破家亡」是什么意思,难道水月吟除了宁国名妓外还有其他的身份!
从舞忧的眼神中,水月吟猜到他想到了什么,可是……
「是不是想知道我会怎么害你的心上人,怎么让他“国破家亡”,啊……怎么办呢,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想到你会因为不知道,怀着担忧、恐惧的心理死去,我心里就畅快无比,那……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说完,就着手里抓住的衣襟,将舞忧推入了水潭,不理会那死前还不死心的看着自己的人,水月吟转身出了神秀洞。
「公主。」
「给我封死山洞,我要让这世上谁也找不到他!」
「是。」
水月吟的手下接到命令,紧接着便敲毁了洞口的山石,将山洞彻底的封死了。
被封死的山洞内,陷入了沉沉的黑暗,没有半点光亮,然而,渐渐的,潭底发出了淡淡的光晕,潭边石碑是刻着的“火华”二字,也在隐隐散发着亮光,片刻过后,那两个字的后面,显现出了第三个字-----舞!
火华是谓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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