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广场上的人很多了,有孩子在玩篮球,也有女人在跳舞。这个时候的广场实在热闹,对于热闹的地方我从来是既不十分向往,也不坚决反对。对我们狗类来说,精神上的追求从来都是奢侈品,于是就只是满不在乎。我就继续趴着,静静地注视着周边的一切:小区的住房是崭新的,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一个广场建设在最中央的位置,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散步锻炼的地方。
“布局很好,生活在这里面的人肯定幸福!遗憾的是,怎么不见一只狗,可能住楼房的人是不习惯养狗的。”我一个边看一边想着。
小黑干什么去了,我不知道。它对这个地方熟悉,说不定有熟悉的同伙,出去见见面,说说话也是有可能的。我们狗类,也有自己的语言和表情达意的方式,与同伙相处也是能体会到快乐的。人,是群居的高级动物。狗,没有群居的条件,但也要需要适当交流。想象那些一辈子都被一条铁链拴住的狗或者被笼子圈住的狗,基本上就活不出个狗样来,情绪暴躁心理扭曲,有时候就容易走向极端犯下大错。我想起过去一条被铁链拴了五六年的狗,有朝一日挣脱了铁链,将一位妇女咬伤了十几处,在医院里躺了两周多时间,医药费花去了四五千元。主人一气之下,就用一根麻绳结果了那条狗的性命。环境影响情绪,情绪改变命运,那条狗的命运告诉我,一直被控制在一个小小的圈子,接触不到外边的大千世界,孤陋寡闻不说,有时候就是慢慢地自取灭亡。
小黑终于回来了,它给我叼来了一个大花卷。正好是我的晚餐。这样的情形之下,能有它这么好心肠的同伴相依为命真的太幸运了,不然我就不知道该上什么地方找点吃的。
“吃的总能找到,这个小区住的人,之前都养过狗,也都是农村出来的人,对粮食格外珍惜,自己吃不了从来不随便浪费,总觉得给我们吃了就是派上了用场。”它慢慢地说着,一双眼睛显得很漂亮,尽管全身是黑色的,但黑的高雅黑的有气质。
我享受了这些吃食,就感到舒坦了许多。听着动听的音乐,随便向外一看,看到了我昨天才认识却印象特别深刻的“母夜叉”。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那么暴躁的女人怎么在跳舞的场合却那么柔和那么富有风采,实在想不通。人,总有严重的两面性,让我们这些动物始终认识不清。
我被她优美的舞姿所吸引。只要是美的东西,谁都看得清楚。音乐声在那么大的广场上流淌着,她在前面带领着一群人投入地跳着。从优美的舞姿来看,谁也想象不到她有那么大的嗓门那么暴躁的脾气那么不堪忍受的个性。
“说来真的奇怪,昨天我被她的高喉咙大嗓子给吓住了,也厌烦极了,就没有想到她也有如此美丽的一面。人,也真是的,要是一直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将丑恶的一面掩饰住或者彻底地从自己身上消失了,那岂不是很完美了?他们口口声声说是高级动物,可动物这些属性在他们的身上依然根深蒂固,依然难以改变。如此高等,也不是真实的高等,有点自我吹捧之嫌疑。”我有所感触,就随便地说着。
“说的真深刻,真有道理。”小黑对我的话表述了衷心的赞许。
“也没有什么,毕竟在义务教育的小学待过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也多少学一点。再说,一条快活到头的老狗,没有点感悟那是多么不好意思啊!”在那样的氛围中,我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就开玩笑地说。
“你之前在山里,一直都没有走出过大山吗?”小黑问我。
“没有,哪有机会呢?再说像我这样看护家园的狗,一辈子就只能干那么一件事情,至于干点别的,基本上就没有这样的奢望。”我随便地说着。
“也是的,我们的命运就拽在主人的手中。我们成为狗,总没有人类过得滋润。”小黑说起这些,显得有点伤感。
“也没有什么,人类也不容易,看他们忙的焦头烂额,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烦心的事情真多。我们悠然自得地过着,无牵无挂,反正就这么几年或者十多年的时间。”我总感到自己活成一条富有哲学思想的老狗了,说起话来总有点深刻的意味。
小黑看来不是特别的理解。它睁着眼睛看着我,一言不发,好像在沉思,也好像对我的话需要慢慢地消化和吸收。
我们年龄相差过大,肯定有了代沟。我这样想着,就不再说什么,它也保持了沉默,我们在夜色渐浓的广场一角静静地欣赏着广场上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孩子们真的是生龙活虎,在篮球场上你争我抢互不相让,玩的多么投入多么开心;以“母夜叉”为首的一群女人们一直在跳着,跳完一曲稍作休息又是一曲,他们也真的是跳舞的高手,痴迷程度让我大开眼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不是在广场周边的花园边坐着,就是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着。上了年纪的他们,没有别的热情,但对于能持续平安平静地活着还是非常看重的,毕竟辛苦一辈子了,谁也不想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在这人之暮年的最后时光中,他们就这样逍遥一天是一天地过着,看起来很慈祥很平静。
我一直静静地欣赏着,小黑在我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呼呼大睡了。跳舞的女人和打球的孩子都很晚才回家。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