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立秋,接近正午的太阳却突然发起了威。迷彩服穿在身上像个蒸笼,头上的汗水合着操场上扬起的灰尘划过脸庞又顺着脖子钻进了衣服,闷热粘稠的感觉让这些还显稚嫩的学子异常地烦躁,军训动作也开始应付起来。
“立正——原地站十分钟!”
教官完全无视**的太阳,笔直地站在同学们面前。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称得帽檐下的双眼更加刚毅有神。
“如果按规定完成动作,允许你们去吃饭,如果无法完成,就一直在这里站着!听懂了吗?!”
教官中气十足,同学们却回答得无精打采,教官见状又问到:
“大点声!听懂了吗?!”
有几个同学被这闷雷似的暴呵下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其他同学稍慢一拍但也大声跟着回复。混乱的节奏让教官眉头一皱:
“再说一遍!”
这次同学们不敢怠慢,敞开嗓门齐声回答:
“听-懂-了——”
教官满意地点了下头,然后看了看手表。
“好!现在开始计时!原地站立十分钟!”
加上之前的训练,同学们站在太阳底下大概已有一个小时,有几个同学没有吃早饭,明晃的阳光让他们有些眩晕,但没有一个人敢发牢骚,生怕惹怒了教官连午饭也泡汤。
一声尖叫打破了操场上整齐划一的口号,同学们分分扭头向队伍后面看去。一个女生摊倒在文玲玲的身上,文玲玲正满脸惊恐不住地尖叫。她长得瘦小,倒下的女生却比她高出许多,眼看文玲玲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张陆冲了过去,将女生接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教官也走过去叫了两下女生的名字,但女生毫无反应,教官便让张陆背起女生和他一起去医务室,并解散了其他同学。
食堂还没开饭,打饭的阿姨坐在角落里无精打采地摇着扇子,文玲玲和三五个女生坐在饭桌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张陆英雄救美,他俩这回肯定成了。”
文玲玲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不多长时间,她似乎了解了全校所有同学的情况,谁暗恋谁,谁已经在交往,谁最花心,谁被甩了,她的谈资从没有枯竭的时候。
张陆就是说夏芙皮肤差的那个男生,晕倒的女生叫路欣。文玲玲悄悄告诉夏芙张陆喜欢路欣的那天,夏芙偷偷观察了路欣好久,她很好奇也有些嫉妒,什么样的女生那么快就会有人喜欢?
路欣的面庞没有留下任何暴晒的痕迹,依然白的如同挂在班级顶棚的日光灯。她的头发暗黄偏红,深目高鼻,有点混血的味道。路欣虽不如夏芙高挑,但身材比例丰满匀称,宽大的迷彩服到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穿起来别有风格。但她似乎不太喜欢与他人接触。充满神秘又美丽的女孩总是会勾起男生的好奇吧。
夏芙的思绪随着窗外上下翻飞的纸片胡乱地思索着,最后锁定在一个问题上:如果晕倒的是她,会有人在身后接住她吗?
一天军训下来,夏芙感到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子。好在二哥家只是在三楼,楼层不高,夏芙拖着沉重的双腿捱到了家门口,正摸索着钥匙,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打开了门。是刚下班的二哥。二哥与姐夫不同,他身上透着令人安心的稳重。二哥家摆放了很多与女儿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或坐在二哥的双膝上或依偎在他的臂膀上,满脸写着幸福。夏芙心想这才是父亲应有的模样吧。
夏芙回到屋里,将身体重重地砸到床上,此时她疲累的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用胳膊撑起身体看着被她压变形的被子,她记得早上没有叠被子,若不是被夏芙压了一下,这个被子应是被方方正正地叠好了放在床头上。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夏芙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是二哥。
“忘了告诉你,早上看你没有叠被子就匆匆走了,我就帮你叠了起来。看到你让我想起了我女儿,她以前从来不叠被子,每天都是我帮她叠。希望你别介意。”
二哥边说话边不时地推推眼镜,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表情和语气中透着不好意思。夏芙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没事。谢谢你二哥。”
“那好吧,累了一天了快休息吧。”
二哥去了客厅,夏芙从新躺回床上。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似乎有神奇的清神效果,除了双腿还有些沉重,夏芙全没了倦意。她由仰面微微侧过身,望向窗外。手指划过床单时触碰到一块硬斑,她欠起身望了望那里,又用指甲刮了一下,像是米糊干掉后留下的痕迹。大概嫂子也来过她的房间。
夏芙将头枕在被子上,眼睛落在阳台上的神龛上,那里放着一尊观音菩萨,旁边则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这些都是保家仙的名字,是一种动物神灵,这座城市很多人家供奉,据说它们能保家护院,但如果人们对它们不够虔诚,也会另人穷苦疯癫。
夏芙不相信这种虚妄之事。但人能否掌控自己的命运,夏末仍就惘然。
最后一天军训,所有高一学生一大早都被拉到山里去打靶。一个中巴里挤满了50多个学生,最后才上车的夏芙没有占到坐位,山路上坑洼不平,夏芙紧紧抱着扶杆才勉强站稳。车厢内的温度在迅速上升,夏芙的胃很快开始翻腾。她闭着眼睛靠在栏杆上,再不停车,她就要吐在车上了。
“你坐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