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捷达里的小伙子伸出头来大喊:“操蛋,又一个开家儿!”
我皱眉自语:“开车无难事,只怕有新人。”
车前面的雨刷来回刷去雨水,像个孜孜不倦任劳任怨的人。我手搭方向盘坐在车里,不住地唉声叹气。将车泊在快餐店门前时雨下得更大,天地间一片苍茫,热浪被大波大波的冷气代替。我推开店门,便看到茜茜在靠窗位置,笑着向我挥手:“美美姐哎——”
我来到茜茜面前低叹一声,拿起桌上纸巾擦了擦凳子,神情茫然地坐下。
茜茜身子朝前探着观察我,明亮的猫眼流出紧张:“美美姐,怎么了哎?君君外婆领走君君,那黑大汉有没有再麻缠你哎?在新公司顺利不顺利哎?”
我拿起面前玻璃水杯喝了一口:“对网络销售,我一直不得要领。每天发电子邮件发得头晕,很少接到回信。”
茜茜身子一收表示释然:“刚开始都不好做哎。慢慢熟悉了也就好了哎。”
我拿着水杯皱着眉:“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一半以上的员工在做销售。我得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才能转正。”
茜茜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嗯,竞争力很大哎。”
我的心思如窗外雨幕一般纷乱:“虽然我不得要领,但很珍惜这个工作。你知道的。我又不是名校毕业,能在满大街都是高学历的北京落下脚,已经万幸了。”
喝完一杯水,我又对茜茜说:“亲子鉴定出来了,君君和那黑大汉就是亲生父女。那黑大汉已提出起诉,要法院把君君的监护权判给她,我根本无法争取。君君现在她外婆那儿。我很想君君,也不能去看她,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我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胸口堵得难受。
茜茜作了美甲的手指头在桌子上胡乱画着,平静的神情变得焦虑:
“君君这下悲催了哎!那个黑大汉根本不是爱她哎,只是把赔偿金据为己有哎。”
我心酸楚、悲伤地打理着负面情绪:
“我得尽快通知君君的爷爷奶奶和姥姥。”
茜茜手在桌上一拍,瞪起猫眼:“君君姥姥家当初又是病又是神经哎,死活不要她哎。你都习惯和君君相依为命了哎,君君又被她们抢走哎……这些人都可以为钱丧心病狂哎!”
被茜茜揭开伤疤,我伏在桌上哭起来:“我从小到大,在家乡见过那么多孩子,有的父母离异,有的常年在外打工。他们被寄养在亲戚、爷奶那里。爷奶只知宠爱没有教育方法,孩子多由多动症儿童长成问题少年。更别说那些亲戚,他们对待孩子哪像孩子自己的父母?只不过将就着给一口饭吃。孩子们其实很敏感,也有成人的灵性,从小看人脸色长大,心灵有多压抑?这样的孩子能健康成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