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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松阳,也别把它丢出去啊。”

银古眼疾手快地把绵孢子接住了。绵孢子在他手里被吓得吱哇乱叫,委屈巴巴地皱着小绿脸,也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尽管长发男人一瞬间就转开了脸,虫师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对方发丝间通红的耳朵。

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装着绵孢子的瓶子,银古压低声音跟它说:“松阳脸皮薄,别跟他开这种玩笑。”

虫很茫然:“什么是开玩笑?”

初冬的时候,日子还好过些。等到初雪一落完,路面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难走了,一脚踩下去,最深的积雪可以陷到膝盖。银古原计划在开春前抵达虫师们存放卷轴的地方,这下也变得不得不延期。

因为越来越冷了,绵孢子也只得开始冬眠。寂静的大雪里,只有他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呼出的热气凝结成冰,把围着嘴巴的围巾都冻得硬邦邦的。

银古大大地呼出一口白气,一回头,却发现松阳跟在距离自己几里开外的位置,风大起来的时候,几乎只能看见一个人影。

银古不想在雪中喊话,便走近了去,感觉到对方稍一犹疑的脚步。

“那个,如果是我错觉的话请不要在意,这几天你好像跟得越来越远了……是因为我走得太快了吗?”

松阳从嘴巴到头顶都裹着银古的围巾,只露出一双浅绿眼睛。

风雪里唯一一丝温暖绿意。

“不是的。”

浅绿的眼睛眨了眨又偏开了去,看上去有些慌张。

“我的视力比较好,就算隔得比较远,也能看见银古先生的。不用担心我跟丢。”

银古蹙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到底还是没出声,只是转过身,继续顶着风雪向前走去。

天气越冷,虫师身上吸引虫的特质就越发明显。

松阳感觉自己简直快变成一只只剩下生物本能的蛾子了。光是看见雪地里的火光,就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然后把自己融化掉。

可他毕竟不是飞蛾,而是有意识有思想的人。他对冷静理智且学识渊博的银古很有好感,才不希望因为放任冲动,而不小心做出冲撞对方的举动。就这样小心地把握着距离,等到开春,情况应该就会好些了。

这天他们没有抵达村子,好在找到了猎户建在山腰的小屋,没有看见主人,索性就鸠占鹊巢了。

松阳在屋檐上敲落了干净的雪块,点上火,煮成可以饮用的热开水,跟银古一人一碗分掉了。热乎乎的东西一下肚,浑身的寒意都被蒸出来了,整个人都在往外冒着热气。

坐在火堆对面的男人在挥着空气里看不见的东西,一直没有说话。松阳望了眼周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银古今天没有点驱虫的烟。

不光是没有点烟,就连平时叼在嘴里的烟,他都掐熄了。男人只是盘着腿坐在火边,像往常一样整理自己的药瓶和卷轴,时不时有些无奈地挥开眼前的虫。

“……银古先生,不驱一下虫吗?”

声带好像怪怪的,有种即将失去理智的干涩感。

“唔。想观察一个现象,所以今天不点了。”

清醒的时候,那种对肢体接触的迫切感,会变得更让人难受。松阳索性早早钻进了睡袋里,跟银古说了声晚安。闭上眼睛前,看见的是男人翠绿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混乱而且嘈杂的梦境。虫在细碎地低语,光脉在身下川流不息。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他初生的某一个时刻,他也许是见过这些虫的。

虚转过身来,血红的眼睛。

那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眼睛。虚不是别人,是跟自己同呼吸共命运的一部分。

松阳几乎是被吓醒的。眼睛里还蒙着薄薄一层水汽,一时没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等他用力眨了眨眼,看见俯身在上方的虫师的绿眼睛时,他才完全醒过来了。

“……”松阳悄悄把被子拉过眼睛。

“……真是的,”银古像是终于忍俊不禁似的,“到底是在害羞什么啊?”

男人只是坐在原地看卷轴罢了,自己却在睡梦中越翻身就越靠近他,滚到最后,脑袋就跟幼猫似的靠着他的腿,睡着不动了。银古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拿他脑袋底下压着的卷轴,说:“刚刚没敢吵醒你,这一卷我还没看完呢。”

松阳忙爬起来,看着男人重新点上了驱虫的烟。虫师眼里和嘴角依然带着笑意,望向松阳道:“是我把这件事忘了。既然你也是虫,被我的体质吸引也是很正常的。”

说着他又忍不住想笑:“你到底是有多不好意思说啊?这几天只知道离得远远的,我还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呢。这种事坦诚地告诉我就好,我会帮你解决的。”

“原、原来可以解决?”

“是的。不过在那之前,想请求你一件事。”

男人双手合十,难得很隆重的样子。

“……请让我采集一些资料吧!”

松阳知道银古稍微有点考据癖,这大概也是所有虫师的共有特性,毕竟他们是行走在已知和未知之间的人。他倒是很大方,挽起袖子露出淡白的胳膊,说:“随你喜欢,抽血也好试验也好,我都会配合银古先生的。”

“不需要抽血。只是想测试一下虫的感受性而已。”

松阳看见银古也挽起了高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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