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反应过来,不禁大喜过望,连声说好。
她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眼看着方灵坐在床沿,亲自给江福生喂着鱼羹。
此情此景,让孟氏感慨万千。
自从江福生病卧在床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神觉,即便还有两个儿子在,她依然觉得孤立无援。
没有人理解她的内心世界,娘家人不懂,死去的丈夫不懂,三个儿子更不懂。或许是惺惺相惜,她只愿意对方灵露出真正的慈祥,说些发自肺腑的体己话。
只是方灵虽然每天都按时过来,却不肯与她多说一句话,每次都是把点心拿出来,打了声招呼后就走。
今日看对方忽然愿意接近自己的儿子,她很是开怀。这应该是个好兆头,或许,是方灵想通了,只是找不到一个台阶下来而已。
孟氏决定抓住今晚的机会,与方灵好好谈谈。
“灵儿啊,你也知道,江家家大业大,老爷子不幸去世,许多人都在暗中觊觎江家的财产。虽说妈有三个儿子,可是论起头脑和管理人才,你丈夫是佼佼者。
医生说,福哥儿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在你面前,妈也不说假话,你也应该听说了家里的事,福哥儿的病,的确是因为老爷子的离世造成的。
可是人死难复生,总不能等老爷子活过来,福哥儿才能痊愈吧?现在,唯一能让他打开心结的人,就只有你了······”
方灵一边给江福生喂着鱼羹,一边默默听着。
孟氏稍稍抬起身,冯婆子会意,赶紧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孟氏就与方灵近了些。
望着乖乖吃东西的儿子,孟氏眼眶有些湿润。
“你终归是江家明媒正娶的大奶奶,这样的地位,无人能替代。你也曾说过,你愿意原谅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你都能做到这般大度,为何就不能给他,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孩子?”
方灵执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不知在想些什么。
床头传来江福生“嗯、嗯”的急促声,似乎是在对方灵不给自己喂食的不满。
方灵连忙将勺子伸到江福生嘴边,看着江福生吧唧吧唧地吃进嘴巴里。
见对方还盯着自己手里的碗,方灵无奈地敲了敲碗底,轻笑,“没有了,明天再给你多做些。”
她温柔地给江福生擦去嘴角的残渍,又为江福生扶了扶靠枕。
正要起身,一只手牵住了她的衣角,她讶异地看向江福生,只见对方一脸渴求地正看着自己。
孟氏高兴地道:“福哥儿,他,他居然会主动伸手了······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方灵脸色微微泛起了红晕,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认识江福生以来,江福生第一次碰她。
她按住江福生的手,轻声哄道:“我不走,我去帮你再拿些点心过来吃。你要是想吃,就松开手,要不然,就没有吃的了。”
似乎是听懂了,只轻轻一扯,江福生便松了手。
冯婆子赶紧将一叠核仁酥递给方灵,方灵接过后,从中捏起一块,在江福生面前晃了晃。
“想不想吃?”
江福生眨巴了一下眼睛。
方灵又问:“想吃吗?”
江福生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像极了一个求吃的孩童。
方灵满意地笑笑,将核仁酥送到江福生嘴边。
看到儿子有反应,孟氏热泪盈眶。她就知道,这世上,唯有方灵能对江福生一如既往的好,也唯有方灵能解救她这痴傻的儿子。
“灵儿,妈老了,他也正是青年,许多事,只有你做才方便。灵儿,看在妈这个老妇人的面上,就搬回来住吧。你看,福哥儿很喜欢你,也很听你的话,你若是放弃他,真不知道,妈百年之后,他该怎么办······”
见孟氏泫然欲泣,方灵动了恻隐之心。
孟氏移坐在床头,与江福生双双看向方灵。她握住方灵的一只手,柔声道:“你一直住在娘家,父母虽然疼爱你护着你,但是你那些妯娌嘴上不说,难免会心生不满,长此以往,她们若是与你弟弟们闹了口角,第一个要怨愤的就会是你。
灵儿,妈也是过来人,知道嫁出去的女人,在娘家和婆家受到的苦楚。可你是个好孩子,不该跟妈一样受苦一生,福哥儿就算有千般不是,那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人要往前看,他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就算好了,也不可能再跟从前一样意气风发。
这样不正好吗,他少了戾气,安心在家,你也多了一个依傍,从此,你们小两口举案齐眉,踏踏实实地过着日子,你也不枉此生了。”
方灵心头又是一动,抬起头,看了一眼江福生,对方正好也在看她。
印象中,江福生正如孟氏说的那样,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眼神看人都带着高傲和不屑。
可是此刻的江福生,俨然和从前判若两人,目光纯净的如山谷清泉,一丝杂质都没有。
她颔首,“妈,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让您操心,是我的不对。”
孟氏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咱们不需要这些客套,你明白妈的用心良苦就好。”
方灵低垂着头,默默地将手里最后一点点心,送进江福生嘴里。
见方灵没有说话,孟氏进退有度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对冯婆子道:“到了做晚课的时间了,你陪我去吧!”
“是,老夫人。”
冯婆子搀着孟氏,正欲往隔壁的厢房而去。
“妈······听说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