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英楚道:“我等辛苦应该,只是宗主要多爱惜自己身体,不必凡事亲力亲为。”
姬延摆摆手道:“顺耳的话就不必说了,专门捡那不顺耳的说。本宗听着呢。”
林英楚讨了好大一个没趣。隐隐听得赵延及笑了几声。那陆伯秦不理会二人,直接拿着一份玉简说道:“我玉熙峰主司祭祀,平日里无事,也能帮着宗主算算账。去年一年的账全都算清楚了,不容乐观。去年我宗受世人供奉,船舶陆路各项交易收入共计三亿三千七百五十万两。然而支出却有三亿六千万两,多支三千万两,按照去年的财务预算,我宗前年也有亏空,故而去年应当结余一千万两出来。两项相抵,我总今年实际是有四千万两的亏空。其中玉珠峰一亿三千万两,其次是玉沁峰,八千万两;玉虚峰四千万两,玉梁峰,三千五百万两;玉隐峰三千万两;玉珀峰一千五百万两,玉寒峰是一千万两,我玉熙峰最少,只有二百五十万。”
众人听罢议论纷纷,玉梁峰王增礼对陆伯秦最后一句话存疑:“账是你算的,自然是你最少。”
陆伯秦:“账目宗主已经对过了,你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王增礼:“既然如此,老夫对这份账单的真实性并无存疑。只是,今年怎么又有亏空?”
赵延及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上的纹路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有什么,林长使一年用掉了一半儿的银子,你说钱都到哪儿去了。”
姬延沉默不语,林英楚心中也是没底,他一年用了宗门一半儿的银子,这堆烂账铁定会有人会算在他头上,肯定会有人跳出来作妖,绝没想到这么快。林英楚道:“年年都有亏空,怎生都算在我头上,再者说来阁下玉沁峰也用了不少钱!”
年年亏空,漏洞越来越大,以前还能向洞庭,武夷,峨眉等宗举债,现而今恐怕只有五岳肯借钱给他了。如若不借,他们只有活活饿死了。
难便难在,他们既不想拉下这个脸问五岳借钱,又不想活活饿死。人有气节,昆仑与五岳龃龉多年,各种恩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清楚的。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实际五岳昆仑都是小动作不断。然而谁也不服谁,谁也治不了谁。
王增礼道:“宗主容禀,今年亏空巨大,定是在座的哪位贪墨了,不然一年怎么会用了这么多。”说完眼光便直往林英楚身上瞟。姬延也不理他,轻轻地摆弄着案上的香炉。林英楚乜了他一眼,道:“是啊,我就不明白了,一个修房子的怎么就用了三千五百万两,老夫确实不解。”
王增礼大怒,指着林英楚“你你你”的说了几句,便没了下文,想是被林英楚气的。玉梁峰主司楼台修造,林英楚侮辱他是一个修房子的,如何叫人不气。这是赵延及开口道:“怎的还想抵赖?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也该想想宗门的事情为大,不应该只顾私利。”
林英楚:“你说我哪?去年腊月二十六你请了一支二十人的乐坊入驻你玉沁峰,还请了潋滟天的姑姑亲自上门调教,这些钱难道还是你私人掏的腰包?”潋滟天是杭州西子湖畔一家专收女弟子的宗门,宗门中的乐师较外面的乐师技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可以说是业内的泰山北斗,曲艺领袖。出场费自然不低,更何况还请过来,更要花不少银子。
赵延及:“你莫要说我,你去年又娶了一房小妾是吧,听说那迎亲的队伍,娶亲的聘礼都从金陵秦淮河一直排到扬州去了,这点钱也是你林英楚私家出的?”
林英楚:“你去年一年办了八台生辰宴,全部记在宗门的账上。难道你老娘生你生了八个月都没生出来?”
赵延及一拍桌子:“你!放肆林英楚!”
林英楚不甘示弱拍案而起:“放肆赵延及!这里是玉虚殿,不是菜市场!”
赵延及气的不说话,只好坐了下来。按照往年的习惯,大家都会冷眼观望一阵。每次赵延及和林英楚都会斗上一阵子,这才是第一个回合,尚算活络活络筋骨。然而这个回合,由于林英楚确实了不得,这第一个回合,尚算林英楚胜出。紧接着,林英楚趁热打铁,摇头晃奶的说道:“我炼丹一途,最是耗钱。一颗金丹用尽天材地宝无数,烧尽金炭银炭不计,一次吃一颗便没了。你造一柄神兵固然要钱,然则宝剑一经造出,可以传世无数代,也可多人使用,不似我丹药用一颗少一颗;你造一柄利剑用铁不过几斤,用铜不过几十斤,而我炼丹,炭也不知道废多少。况乎宗中人修行全找我要丹药。我玉珠峰可以说没有一两银子不用在正当上。”
赵延及:“你个烧锅炉的还敢狡辩!”
林英楚:“你个狗打铁的莫要发癫!”
赵延及冷笑:“你莫嚣张,我有证据。”说罢拿起案上一卷丝帛展开,故作姿态的读道:“这是《玉珠全录》,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了:乾元一百二十一年,其中玉珠峰用炭若干,进药若干,出丹若干,去年你较前年少用炭大概三成之多,少用药草两成之多,少出丹药竟达四成,还欠了玉熙峰全部弟子,玉寒峰部分弟子一月的丹药供给。但是你今年的用度,比去年多了整整两千万,你说你多用的钱,都到哪里去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说道“狡辩”二字,他狠狠把玉简往桌子上一扔。届时,整个大殿回荡着玉石相撞的响声,相当的清脆。
林英楚愣了一下,万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