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听他大骂,睁开了眼睛。彼时众人看去,原来灰影竟是那个身披鹤氅,头戴五叶,手持拂尘,毫不起眼的老道。想必击中剐龙刀的就是他手中拂尘了。秦少文绝难想象,这么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竟然一击就拆掉了他世代家传的剐龙刀绝技。那道士道:“二位,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就此作罢算了?”
秦少文道:“既然道长开口了,那就算了。”说罢拿起行李转身道:“就此别过!”
那道长连忙扯住他道:“山人想请二位拼桌一醉,还请二位赏脸。”
拼桌?还一醉?开什么玩笑,刚刚我脑壳都要开瓢了,还和他在一个桌上谈笑风生?店家道:“我后面还烧了菜,恕难奉陪!”
秦少文也道:“洒家还要去桂林见我姑爷,道爷您自家请吧!”
那道长轻叹一声,转回位上道:“肉没了可以再烧,姑爷可以明天再看,这阴阳太初镜也不要了?”
那个“了”字堪堪说完,不光是店家与秦少文,厅内座下所有人都向他看去,道长又道:“藏地顿珠仁青,塔波拉杰二位大师,孔雀门的金门主,银副宗主,都来了吗?”
彼时,坐东首的两个喇嘛,站起来对他一拜,念了声佛号道:“阁下是昆仑宗的林英楚林长老罢?别来无恙?”坐西首两名女子也站起身来对林英楚福了一福。
林英楚道:“正是老道我,哪个是顿珠大师?”那两个喇嘛一前一后站立,为首的道:“老僧正是,大师二字万不敢当也。”
林英楚道:“大师慈悲为怀,为国为民,自然当得。只是大师不辞劳苦千里远赴南疆苦热烟瘴之地,有何贵干?”
顿珠仁青道:“近年我佛辗转病榻,我与塔波拉杰大师在拉木厝为我佛转经祈福。打算就此以后了却残生,再不问凡事,埋骨圣拉木厝湖畔。奈何我闻阴阳太初镜出世,被贵宗弟子拾得。后贵宗弟子叛出,夺走了阴阳太初镜,逃至南疆崇山峻岭之中,难寻踪迹。历来此妖镜出世,天必降厄难。老僧为天下苍生计,不得不违誓,来此降服此镜,带上大昭寺为它日夜诵经,洗去罪孽。也算是为天下黎民尽我最后一点心力。”
林英楚听罢冷笑几声,那孔雀门的金银二门主也随之附和咯咯笑了几声。孔雀门在南疆开宗立派一千二百年,有传是两晋时中原大乱,中原人为避战祸来此,才立得此教。孔雀门历来只收苗疆女子,以身段妖娆,妩媚动人为上等。加之宗门要求从小兼修南疆苗蛊,巫毒之术,阴阳交合之法,使之更为勾魂,一颦一笑,巧目倩影,顾盼生姿。尤其那金银二门主,寒冬腊月里还穿着扎染花布,右衽苗服,百褶短裙,端的是颇为露骨。在座的虽都来自五湖四海,却极少见这种南疆风情,加之声音甚为勾魂,连林英楚这等修为,顿珠仁青,塔波拉杰苦修数百年的出家人,听得她们轻笑,也不免忽而分了神去。待他等清醒过来,皆是一阵猛汗湿透全身。
林英楚心中掀起一阵阵波澜,孔雀门不愧是南疆数一数二的宗门,她二人更是南疆数一数二的高手,轻轻一笑都能摄人心魄,让人险些灵台不守,泥丸尽毁。他也只好露一手来压一压这二女。
于是他说:“二位高僧真是个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也不愧是修行百年的大师。随口什么瞎话都编的出,连觊觎我宗的宝物说的都这么有理有据,老朽着实佩服。那么您二位又是来作甚么”
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孔雀门二门主说的,只见二门主也是一前一后站着,为首的正是金门主。金门主道:“回长老话,奴家与舍妹如两位高僧也是一般,来济世救人,普度众生的。”说罢连自己也不信,也是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那道士也是大笑:“二位门主可谓转世观音,慈航普渡呵!沧海遗珠,二位大师怎么不把两位姑娘接到拉萨供着?”
顿珠仁青听得讥讽不断,气的脸色铁青,头顶毡帽不住颤抖,顿珠仁青道:“我敬阁下是昆仑宗长老,德高望重,九州五疆诸高手间也占一席之地,怎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出言讥讽我等,难不成我会是活佛派过来夺取阴阳太初镜的吗?”
塔波拉杰听罢大惊,他对顿珠仁青传音道:“顿珠,你怎么说这等话!”
顿珠仁青也传音道:“塔波,他等总认为我等是起了贪欲,才下南疆搅和这摊子事,与其越描越黑,索性告诉他我等就是来夺此镜的。”
塔波拉杰恍然大悟道:“顿珠果然大智慧,如此如此我等何不交手一番……”
他二人传音一阵,林英楚这几百年的修为和阅历也不是摆设,一眼便看出他等在传音,一般二人传音,第三人若非修为高出数倍者,绝难窥测二人传的什么。他心中冷笑道:“这两个道貌岸然的蠢货,看我如何废了尔等!”
面对顿珠仁青的质问,林英楚笑道:“若我宗主师兄来此,岂容尔几个瞎猫杂鱼对我昆仑指手画脚?”
顿珠仁青听罢大怒,复而道:“早闻昆仑天下第一显宗,宗中人人修为深不可测。老僧远在西疆,不知深浅,还请林长老赐教一二。”
林英楚心中大喜道:“正合我意。”表面却是推推搡搡,故作谦虚道:“赐教不敢说,倒是献丑一二了。”
顿珠仁青听得此言,凝神聚气,体表流露佛光,慢慢向右手聚去,登时右手金光大放。彼时顿珠仁青身后显现一尊若隐若现的象首人身的萨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