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军愈杀愈勇,却忽见营门外浩浩荡荡的北萧大军袭来,滚木捶门,绳索倒悬,不过转眼的功夫,占尽优势的南平军便如肉馅一般被北萧大军夹在中间。
季常站在营楼上高呼:“桐油!点火!滚石,火球!”营內营外焦灼成一片。纵使季常如何镇定,额角豆大的汗珠却暴露了一切,忽然一支冷箭袭来,季常大惊,再回神箭簇已改了方向,扎在营楼的木柱上。
“老狐狸,你站在这里给人当靶子吗!”
封白羽说着,搭箭便向营门下射去,连中三人,一个接一个从云梯上滚下去,可萧军就像杀不尽的蚂蚁一样,一个倒下去,立刻有无数个士兵攀着绳索爬上来。
季常后退一步站在靠里面一点的位置,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口角也干涩地如火烧着一般,天边是绚烂的红霞,凄厉却绝美,眼看天就要黑了,整整一天的恶战,他看着脚下比云霞还要殷红的血迹,开始自我怀疑,或许他赌错了,陆和根本不可能赶来。
营楼外的桉树下,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悠闲地摇着扇子,他的脸恰好被夕阳下的树影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闪着阴毒又轻蔑的光,是那个姓温的书生,那置身事外的模样竟像是在戏园子里,看着台上刀来剑往、锣鼓喧天。
他仿佛忽然察觉到季常的目光,轻轻一笑,从身后取出笔墨也不知是写了什么,又拍拍身边的士兵。
那士兵挽弓搭箭,银色的箭矢流星般飞向季常,刚刚好落在季常面前的栏杆上。
“老狐狸,你又出来作死,靠里一点不行吗?”封白羽说道。
季常伸手拔下箭矢,取下箭上的信纸,银钩虿尾的两个大字“温南”。
季常正犹疑不定,忽然听闻不远处的李复南大声呼叫起来:“季大人!你看!”
他身上脸上全是血,身上手上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伤口,有的凝结了,有的还冒着血,可他的眼睛很亮,散发着激动又喜悦的光。
季常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西南山路上果然有疾行而今的兵马,“韩”字旗奕奕皇皇,又有人看到西南山路上赶来的兵马,立刻大叫:“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营寨内,楚幽闻声往营楼望去,汗水浸湿了头发一绺一绺贴在脸上,肩上的血迹已经凝结,她朝着季常所在的方向展颜一笑,他们赌赢了。
季常回头往另一边望去,原本坐在桉树下的书生已经不见了,萧军则如退潮般迅速地退去。
季常心下一凛,恍然大悟。
是了,自己的计划早已被他看透,正如自己也悉数看透了他的计谋。
温南……忽然,他想起什么,传闻九目山有一名士——逍遥子,乃鬼谷传人,门下有两位高徒,其一被逐出师门不知所踪,另一位便是温南。
不久,陆和率军赶至营前,见楚幽出来忙翻身下马请罪:“公主殿下恕罪,臣等救驾来迟!”
楚幽笑道:“无妨,来了就好。”又往他身后望了望,“太子哥哥呢?”
陆和道:“太子身负重伤,找到末将时有三条肋骨都摔断了,幸好没有伤及内脏,臣以为殿下不便快马奔驰,故使马将军陪太子乘马车缓缓而来。”
“太子哥哥受伤了?怎么受伤的?马伯安不是跟着他吗?”楚幽
紧张地问道。
季常见她如此激动安慰道:“殿下,您没听陆将军说吗,太子早就伤了,其间缘由想必陆将军也无处得知,好在全都安全,估计不用太久太子也便回来了,到时您自然便可知道一切。”
“是,也对,是我太着急了。”楚幽说着挠挠头。
季常又笑道:“殿下快去包扎一下伤口,好好休息一下吧,战了一天脸都花了,哪里还有丝毫公主的模样。”
楚幽却用手背擦擦脸说道:“本宫不累,”又说道,“且本宫觉得,公主本就该是这般模样。”
季常无奈道:“好好好,您怎么说怎么是。清理伤口要紧,封白羽,快,带她走。”
封白羽二话不说,拖着楚幽就走,气的楚幽直跳脚:“你们,你们串通一气欺负本宫!本宫就是因为被你们欺压才愈发没有了公主的尊严!”
楚幽被封白羽拖着十分不满,叫嚣道:“封白羽,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啊呜!”
“啊!”封白羽一声惨叫撒开手,抱着手背说道,“你看你,还公主呢,怎么跟狗似的?”
“公主怎么了,本宫从未听说公主不许咬人。”楚幽叉着腰说道。
“啧啧啧。”封白羽摇摇头叹息一声,“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走吧走吧。”顺手勾住她的手臂,不许她再乱动。
楚幽拍着他的手说道:“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肩膀受伤了。”
“就是因为受伤了才不让你乱动,你看你这手舞足蹈的,伤口好了也要被你扯开。”
“我没事儿,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吗?”
“男女授受不亲?”封白羽含笑看着她,“就你现在这样,配得上这句话吗?”
“什么意思?”楚幽不解地看着他。
封白羽指指自己又指指她:“男女?”
“不是男女,难不成是女女?”
“是男男!你瞧你这样,跟我有什么区别?”
楚幽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胸口又看看他的,好像是没什么区别,可这又怎么样呢?不等她想明白,封白羽已经把她送回营帐,拔腿便走了。
瑞雪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好,方说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