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层藏书拄屋脊,插架万轴,绕过木梯,一路往里,突见一方书桌,上置笔墨纸砚。
凌无极径直过去,在桌前的蒲团上盘坐下来,并拍了拍旁边的蒲团,示意凌无衣过来。
后者也不多言,顺从地坐了下去。
不多时,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走了过来,一身朴素的灰袍,腰缠一只大黄酒葫芦。
老道一见凌无极,登时气的吹胡子瞪眼,气恼道:“好你个小子,偷吃了我的花花,还敢来我这里。”
凌无极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们道士不是求超脱凡尘吗?为了个小事斤斤计较,难怪你成不了仙。”
老道往书桌后一窝,解下自己的酒葫芦,没好气道:“古今往来道士们都求升仙,可有哪一个飞升了?可见成仙都是骗人的,我反正是看开了,有酒喝万事足。”
凌无极调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指不定哪天你就飞升有望了。”
老道哼哼两声,道:“你小子别想岔开话题,花花的仇我可还记着呢。”
凌无衣面露一丝疑惑,安静地坐在一边。
凌无极小声解释道:“花花是这老家伙养的一只花鸡,我以为是山里野的,就把它捉来烤了吃。”
老道面露不愉,痛心道:“花花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光买谷子的钱就花了我不少积蓄。不想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全进了你这小子的肚里!”
凌无极:“吃了就吃了,我当初说过要赔你两只鸡,是你自己不要的。”
老道横眉怒目道:“那能一样吗?你随便送两只鸡,就能跟我的花花相提并论了?吃了我们家花花,是随便给两只鸡就能打发的事吗?”
凌无极思索道:“也是,毕竟你那只鸡吃起来比其他的野鸡、家鸡都香。”
老道痛心疾首,几欲昏死。
凌无极道:“好了,我今日不是跟你讨论鸡的事。你给我找两本精湛的身法秘籍过来,这里没人比你更清楚了。”
老道一口拒绝:“不找。”
凌无极:“不是给我找,是给我徒弟找,这你总该去了吧。毕竟我们两个人的杀鸡之仇,不能涉及其他人。”
老道:“是你徒弟,我也不找。”
凌无极眯眼笑了起来,老道心道一声不妙,便见凌无极身形如电,只一个飘忽,从他身边闪将过去。
老道顿觉怀里一空,再一看,自己的酒葫芦已经到了凌无极手中,正被他揭了盖子,嗅了两口,赞道:“好酒,今日不虚此行。”
老道气的一拍桌子,指着凌无极,怒道:“好你个小子,今日老夫定要……定要……”
凌无极笑道:“定要怎样?还有你终于肯自称一声‘老夫’了,果然是认知到自己已经老了,打不过我这个年轻小辈。”
老道:“我要去京主那里告状!”
凌无极:“你老可别逗我,都几百岁的人了,也好意思学人家小孩子一言不合就告状。”
老道:“你…你……”
凌无极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说道:“怎么样,是要给我找功法,还是将这酒送给我?”
老道痛心地看向酒葫芦,这一壶酒可花去了他全身的家当,当即一咬牙道:“你小子不要脸皮,我就是给你找两本又何妨?!”
凌无极笑眯眯地将酒葫芦抛了回去,说道:“如此甚好,有劳前辈了。乖徒儿,还不快谢谢老前辈。”
凌无衣躬身道:“多谢老前辈。”
老道小心地将酒葫芦抱紧,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凌无极一眼,慢腾腾地从蒲团上起身。经过凌无极跟前的时候,他道:“这女娃是个好苗子,可惜栽倒了你这个小魔头的手里。”
凌无极作势看了他怀中酒葫芦一眼,老道一惊,忙抱着自己的酒葫芦跑了。
凌无衣从蒲团上起身,问道:“师父,你怎知老前辈一定会给你拿上好的功法?”
凌无极意味深长道:“他不敢,要是拿了次品过来,难保日后我不会过来揍他。谁让他人老年迈,又不会个一招半式。”
他故意调高了音量,让躲在书架后边偷听的老道一惊,连忙将手里拿着的次品随手一塞,又折回去找好东西去了。
凌无衣疑道:“老前辈不会武功?”
凌无极:“是啊,不过他抄书极快,最适合待了。”
恰巧老道拿着两本功法走了回来,闻言当即又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不过他不敢再造次,生怕凌无极又将他的心肝宝贝酒葫芦抢走。
将功法交给凌无极之后,老道便开始撵人,“我这儿可是清静地,你们赶紧走,麻利点。”
两本功法,一本《清水上凌波微步》,一本《甲午习身法录》。凌无极翻看一遍后,便满意地收书走人。
到第一层,守阁人提笔,将凌无极拿走的两本书记了下来。他年纪大了,提起毛笔来都是颤巍巍的,几乎是拿不稳的。
凌无极打趣道:“老许,笔都拿不稳了,这是快要进棺材了。”
那老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突然一睁,生生地将缝变成了圆珠,内有精光闪烁。只见他提笔一喝,下笔如有神助,两行书名一气呵成,跃然纸上,遒劲有力。
这老头像是争一口气,写完字后,手腕又开始颤抖不止。
凌无极复又笑道:“还能写得一手好字,看来再活个几年不成问题,往后说不得还能再啃我几只鸡腿。”
老头重新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眯得更甚,几乎只剩绣花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