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谢阑,就想起那天在天空中看到的两颗流星。
燕子飞伸手摸了摸心口,满手是血,胸间冰冷的痛意令她身子微微一颤,抬头又悲伤又迷惘的看着那个她心里最深处的人。
那是这个世界上,给予她最多温暖的人。燕子飞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他是那么一个高不可攀的人,一开始就不该存什么卑微的念头,她早该知道,他给予的这一切,他早晚有一天都会要回去的。
可是她看着他,仍是留恋不已。
眼光流连,却始终不敢对上那一双如夜空般的眸子。
她从黑水森林出来之后,就知道他在外面等着她,可是她不能见他,如果他认为她已经是沈亦侠的人了,那就让他那般认为就是了。燕子飞一狠心走得远远,她想象过无数次和谢阑再次重逢的场面,那时他已成仙,而她说不定已然成了一把黄土。
却没想到,会是此情此景。
熊熊烈火环绕之下,他毫发未损,一身洁白的道袍高大伟岸如一尊神像,明眸如星、灿若夜空,他静静的站在她面前,读不出他眼中的神情是何意味。
她觉得心像被人拿刀一片片的往下刮肉,疼的直吸冷气,而谢阑的神情是如此淡然平静,似乎燕子飞和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对于燕子飞来说,他越是表现的不在乎,她越是心痛欲裂,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那是她自找的。
她当时用冰冷的话伤害了他,就别怪他如今的无情。
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
他不是说喜欢她,会护着她一生一世的吗?
不是说往后余生的所有都是她吗?
他们之间的过去种种,到底算什么呢?
可是为什么,他刺了她深深的一剑,足以致死,而她却未在谢阑脸上看到任何惊慌失措?看到任何痛惜心疼呢?
他的眼神清冷,面色如常,气度不凡,果然是坐上了掌门之位的人,既然能穿越进她的这一片火海,功力想必也精进了许多吧?
可是。
他们都在骗她,为什么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要骗她?
这里明明有那么多人,却是万籁俱寂,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燕子飞涌起一阵酸楚,却想起龙老板的下场,小竹子的下场,以及她所经历的一切,怒火不可遏制的冲上了头。
“小竹子果然说对了。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心中根本没有任何七情六欲,从生至死,满脑子都是修仙。你们都是一个样子,面冷心更冷!你先前那般待我不过是为了稳住灵妖心,你所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是,是我傻,我陷进去了,还心痛的替你好。你们自认为至高无上,将一切罪孽都嫁祸给他人,坤城的事是因为救我,紫霄山之祸是为了封我,大王村死的无数村民又嫁祸于我!你自己明明知道是谁动的手,你为何不说!那明明就是……”
“啪!”一声脆响,燕子飞偏过头,白生生的脸上落下一道红印。
“住口!”谢阑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摇头道:“你如今已是妖,又意图刺杀皇上,已是死罪。”
他竟然对她动手?
燕子飞瞪着满眼血丝,顾不上伤心,厉声喝问道:“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究竟哪里错了,你来告诉我!多宝楼哪里错了?龙逍哪里错了?雨夜三魂如此十恶不赦,就因手里有制裁江无夜的东西,就可以被无罪释放!这就是你们千方百计护着的皇上,他手上又有多少条人命,你敢说他做的所有事都是正确的吗?你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谁也别想活!”燕子飞大声吼道,满嘴鲜血,看着甚是狰狞可怖。
“因为,他能让更多人好好的活着。”谢阑直视她,毫不犹豫的说。
燕子飞蓦然愣住,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不大却因她如今内力之深而传遍八方。
众人震惊,这是哪里来的笑声,如此的凄凉而满含痛苦,如此的不可一世又孤独落寞。
当年,当燕子飞灵妖心暴露时,她悲伤绝望,是他们陪在她身边。陪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深渊,在深夜的雨中低声的鼓励,在破落的庙中相互依偎,在敌人围攻时一起奋勇抵抗。
而如今,他们在哪?龙逍和小竹子死了,黄倾成了皇族的人,忠心耿耿的为皇上训练死士,杨云城、谢阑对她刀剑相对,沈亦侠欺她骗她利用她。就是为了保护这一群无情无义的人,为了让他们好好的活着,所以才要牺牲那些对皇族来说无足轻重的人吗?
小竹子香消玉殒,龙逍受尽折磨而死,龙老板死而受辱最后化成尘埃,连个坟墓都没留下。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帮助过她而已啊!
她有何错?他们又有何错!
燕子飞一一扫过谢阑、黄倾和皇上的脸,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大义凛然,仿佛他们就代表着这世间的正义,而她就是邪恶。
她燕子飞一生淡泊随性,没成想末了却成了邪派妖人。
“小燕子,你忘了你答应我的话了吗?你还记的我送你黑无常的时候,你开心的样子吗?我说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命,怎么舍得伤害你?可是,很多事连我也无能为力,对不起……”
城门洞已然被火焰烧的漆黑,黄倾被皇上拉到一个角落,躲着燕子飞身上的火焰,黄倾仍是不停的说着,而燕子飞似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的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道:“谢阑道长,你可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