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熊心中暗想,身侧的青衣少年看了看守归,冷声道,“它想续命。”
守归一怔,刑渊也是一怔。
许久,一句话没有,他们看着那洋洋洒洒的雪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难怪这冬山经常飘雪,飘那苦涩的霜雪。也难怪那溪水是甜的。这沉默森林一点都不沉默,只不过少了口舌,不会说话,需要有生物上来端坐,品尝。
抱着蜜罐守归想了很多,伸出爪子在身侧捞了一把,尝了尝那名曰泪水的结晶。
真苦。
雪落得大了些,刑渊看着那白茫茫的天色,冬山的云层是薄的,一条一条被拉得细长,干净,不见得好看,却有些韵味。
听着风雪声,青衣少年叹了口气,“你听见那萧声了吗。”
“听见了。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吹的。”守归内心有些难受,它知道那萧声的一些秘密,但是它不想说,也不愿说。它怕说出来心里缺个洞,它想拿那东西堵着,堵一辈子,最后堵到自己死了也不要把它给拔出来。
因为,痛……
刑渊中找了块石头,少年稚嫩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单薄的霜雪。
那老天似是给他们戳到了痛处,泪水大片大片地坠,不见得有什么尽头。刑渊后悔了,他后悔说出口了,如果有机会他会把这个秘密封死,带到黄泉,给自己陪葬。
守归没说什么,它要守归,嘴要严实。
哪怕,要严实一辈子。
就当没这嘴巴吧……
守归闭上了眼睛,青衣少年起身,大雪在身后飘零,一飘,十万八千里。
刑渊走了,守归却还坐在原地;它在等他回来。
这些日子刑渊的心情很是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了,压着压着它胆子也大了,一张麻木的脸似是不知道害怕,看着黄贝那浑浊的水他心绪不动,像是一具丢了魂的尸身,面容僵硬得有些可怕。
他没去沉默森林,也没有去冬山,一身青黑色长袍宽大了些,青色淡了,黑色浓了,穿山甲趴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自己陌生了还是对方陌生了,除了一如既往地趴着以外,就没有什么是一样的。
天黑了,刑渊做了一条船,他在船上飘着,那船在地上。
带着毡帽,手里攥着一根长杆,刑渊的眉目慢慢松开,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摘了毡帽,放好小舟,待长杆断了,刑渊穿过溶洞,淋了春山的雨,晒过夏山的太阳,吹了秋山的风,施施然到了冬山的山脚,一步步,上山了。
霜雪落下,一件青黑色的长袍慢慢得淡了,守归在雪地里吃雪,未曾看刑渊一眼。
那雪花照常,一片片地落这,到了刑渊的身边似是缓慢了些,身怕这泄露了天机的站起身子指着它们大喝一声“孽畜”!
到了侧峰,刑渊看着对面的那座小青山,他笑了。
如少年一般矜傲。
刑渊转身,留下青衣少年那把酒问青天的豪迈身形!
小青山脚着青袍,苍天眼下问苍天,看看这一地的风雪,问问那漫天的鲜血;
我便是一面镜子,只为让你看清,你,是何模样!
风雪掩埋了刑渊的足迹,身怕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一去二三里,大风席卷,长剑,披荆斩棘!
随着刑渊的离去,那天际中回荡起一阵苍茫的萧声。看了看主峰,望着守归那仓惶躲避的模样刑渊笑了,这是要狡兔三窟了。
那风雪大了,他们没有见面,霜雪大片大片地逃着,躲避着无名的灾难,它们在大地之上如流水般朝山脚的树林倾泻而下。
这次是刑渊,但上次,是守归。
不过刑渊没明白,不远处的守归也不明白。
但是他们都不需要明白。
悠远的萧声一阵连着一阵,裹挟着化成了雨的霜雪,听得那唱词,无心人睁开眼傻傻地望着,却终究是会忘了的。
风起,萧声:
东南望,五十年兴衰看饱;
眼看他起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