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的话已经彻底戳穿了沐如歌的真面目,适才还沉浸在找到师父喜悦之中的虎子,这会儿如同五雷轰顶般痛苦不已。他拉开了和沐如歌的距离,赤红如血的眼眸里盛满了怒气,可他终究不能出手。
这个女人和师父那么的相像,他怎么会去伤害?
“虎子,过来!”沐如歌道。她以为,虎子还会像先前那样听话,然而虎子一动不动,瞪视着沐如歌,咬牙道:“你不是我的师父,我师父是夜轻歌,你不是她。”
闻声,楼兰揉了揉脖颈处被虎子勒过的猩红痕迹,嗤笑了声:“师父也能认错,你也有脸说自己是女帝的徒儿?”
“楼兰公主,他应该只是被骗了。”尤儿不忍心道。到底是她的大师兄,怎舍得看楼兰公主嘲讽虎子呢?
轻歌继续摇着扇子,她只起了个头,却如局外人般袖手旁观。
古龙残魂颇为心惊,这丫头还真的沉得住气。面对认错师父的虎子,轻歌四两拨千斤,冷静之下,机智的找到了最好的办法解决问题。
灵虚匠师想要拦住虎子,奈何不是虎子的敌手,高阶堕妖人的强大,岂是一个匠人可比的?
虎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周身妖气缭绕,即将化为堕妖人的本体。
他不愿留在虚伪的人群里,他要回到永恒丛林中呼吸一口干净而清新的空气。
人生的起起落落大喜大悲莫过于此。为了师父,他寻寻觅觅许久,终于见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一瞬间快乐上天堂,一刹那不如死去。他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师父,才能回到家?
而在此时,虎子的眼里写满了绝望之色,在得知真相的时候,眸底最后的一道光也消失不见。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自暴自弃的打算,卑微的他,不人不鬼,这样的模样如何去见师父?
“女帝……”
“真好。”
虎子喃喃自语,红眸含泪。
他的师父啊,是诸神天域的女帝,是人间最厉害的女子。现在的他,怎么能去给师父拖后腿呢。
身为堕妖人,就得有堕妖人的觉悟,他已经不容于世,成了过街老鼠,只能蜷缩在那永恒丛林的东部,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虎子耷拉着头,丧着一张脸,正准备朝永恒丛林走去。
停下之时,虎子仰头看了眼天,这夜色正浓,寒星簇拥着月。
师父,虎子无用,没出息,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
……
若是轻歌知道了虎子此刻的内心想法,也不知该作何表情,哭还是笑。
轻歌立于冰地,远远地望着虎子,将手中的美人扇丢了出去。美人扇恰好砸在虎子的后脑勺,虎子一身戾气,两眼猩红,犹如愤怒的野兽在山野咆哮,旋即回头瞪视着轻歌。
轻歌抬起了下颌,颇有些许贵公子的傲气,长眉挑起时,眸底浮现了笑意。
她的声音不同于大多数的男人富有磁性,却是格外好听,像是一汪泉水缓缓流动。
“跟我走,我能带你去见女帝。”轻歌道。
她不知虎子为何会成为堕妖人,足以见得的是,虎子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沐如歌已经发现了虎子的存在,就算实力不敌,也会想方设法带回虎子的。灵虚匠师的修炼实力的确不如人,但诡谲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如果真的打算对付虎子的话,将会后患无穷。
北清太墟出来的人,轻歌是绝对不敢小瞧的。
虎子站在前方,身旁是翅马古车,遥望着轻歌,两道火色的眉峰紧紧蹙起,宛如打了死结般拧着。
他不知眼前的红衣公子是谁,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男子,可是却有种亲切而熟悉的感觉。
似曾相识。
是在哪个梦里遇见过吗?
虎子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轻歌的跟前,身材高大,俯瞰着轻歌:“你能带我找到女帝?”
“当然,不过,你要先留在我身边。”轻歌道:“本公子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若能带我见到师父,我可以给你一切我拥有的,除了师父不能给你。”虎子脱口而出。
轻歌轻笑出声,手腕转动,白皙的右手掌心来回摇晃着美人扇,收拢的美人扇绕着轻歌的长指打了几个圈后,如盛开的昙花般, 霎时打开了扇面。
轻歌手执扇子,在胸前摇出几缕风,随口一问:“会打扇吗?”
“会。”虎子怔愣,不知何意。
轻歌将手里的扇子丢给了虎子,“给本公子摇风,摇舒服了,本公子心情好了,就把你带到女帝身边。”
虎子接过扇子,挣扎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妥协,动作笨拙地摇扇。
灵虚匠师看着虎子,咽不下这口气,就像是煮熟的鸭子飞掉了。别看虎子只是个高阶堕妖人,却有着诸多的价值,在沐如歌、灵虚匠师的眼中,虎子俨然就是一块正在滴油的肥肉。眼见着就要把这块肥肉吞了,却要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岂能不怒?
“如歌啊,这赤龙果我们必须拿到。”灵虚匠师道。
沐如歌双手环胸,骄傲地抬头,慵懒地抬起眼皮,冷漠地看着虎子。
“虎子如果在夜无痕的手里,只怕赤龙果会为他所有了。”灵虚匠师急得焦头烂额。
“天域有屠妖堂,降龙领域有诛妖楼……”沐如歌不经意的话却是提醒了灵虚匠师。
灵虚匠师眸色阴鸷,望向虎子的背影,面容扭曲而狰狞,悄然间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是啊,降龙领域可是有诛妖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