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逍遥的眼睛微微发红。
陆辰是在害怕吧。
面对一代宗师,面对唐门的军队精锐,怎能不怕?
那些个士兵们,随随便便拎出来,都能碾压他,粉碎他。
但他的腿,就算颤动的幅度再厉害,也没有退后的打算。
他知道,唐逍遥孤身一人,这人山人海的吞天广场,不会有人相助。
而他也相信,在那凛冬之日,在那乾坤堂鼓前为他披上御寒衣裳的唐逍遥,绝对不会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他愿意,站出来!
罗城见陆辰都开口说话了,便道:“唐锋,连一个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你难道还要是非不分吗?”
唐锋目光阴冷。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现在,事情愈发的棘手了,好似渐渐地脱离了轨道。
他必须要把人带走,处理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祸患无穷!
然——
就在唐锋想要强制性地发号施令时,却是发现,强大而神秘的气息靠近了吞天广场。
是……武道的人!
唐锋眉头紧蹙,默不作声……
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全权交由武道来处理这件事的始末。
“那便如你们所说,让武道来给唐门和许宗师一个真相!”唐锋挥了挥手,给了个眼神,便见唐门军队的士兵们齐齐后退了。
陆辰见此,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他,面色煞白如纸,满额大汗,许是感觉到了几分惊惶恐惧,还吞咽了几下口水。
“唐……唐逍遥。”陆辰结结巴巴,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
“陆辰兄。”唐逍遥不解又担心地望着陆辰。
“扶……扶……扶我一下。”陆辰急道。
唐逍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了陆辰。
陆辰全部的力量,几乎都压在了唐逍遥的身上,让唐逍遥有些吃力。
陆辰的双腿颤个不停,发冷,发麻,几乎是站不稳了。
他靠在唐逍遥的身上,缓慢地平复心情,等到完全镇定下来,才站直了身躯。
“陆辰兄,既然怕,又为何呢?”唐逍遥疑惑。
他分明能够感受到,陆辰是害怕的,对方太强大了。
是实力悬殊的对决。
“傻!我不出来,就没人保护你了。”陆辰白了眼唐逍遥。
唐逍遥睁大了眼,诧异地望着陆辰。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唐逍遥眼眶微红,紧咬着唇。
这些年来,四季更迭,他却从来不曾体验过春夏的温暖。
而在这一刻,他的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心间,冷冻的冰川,仿佛也融化了一角。
唐逍遥站立在陆辰的身后,伸出的手,轻轻地抓着陆辰的衣角。
他低头看着脚尖,低声说:“谢谢你,陆辰兄。”
陆辰回头看了他一眼,扬起了笑:“不用谢,要谢就谢,人世间的正道。”
他是个匡扶正义的人。
他为天地正道而生。
陆辰双眼明亮如朝阳,那一刻,他的身影在唐逍遥的视线,璀璨又辉煌。
他永远都忘不掉,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武道协会的吞天广场,在他被千夫所指,危在旦夕时。
有那么一个少年,不顾众人的非议,坚定地相信他,把他当成朋友,为他捡起一件又一件的衣裳,为他穿上。
唐逍遥紧紧地拽着陆辰的衣角,不愿松开,直到指节泛了白。
陆辰低头垂眸看了一眼,没有离开的打算,任由唐逍遥拽着。
陆文山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真好,他儿又多了个朋友。
……
“唐宗师,发生了什么事吗?”清朗分明的声音出现,如昆仑山碎芙蓉泣露,煞是好听。
仇长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沈清萧徐徐而至,身后是象征着武道裁决威严的军队,还有统领任职簿的张老等人。
张老说道:“唐锋,你鲁莽了,吞天广场上都是年轻的各族弟子,你就算想要大动干戈,也得估计各族的颜面!再者,伤了这些弟子,你可担当得起后果?”
唐锋双手抱拳,颔首低头:“沈公子,仇老,今日之举,实在是万不得已!我门宗师许山,今日被人害死,种种证据表明,害死许宗师之人,正是我门杂役弟子唐逍遥,地牢第一层的囚徒薛袂,还有新上任的精神元师,夜无痕!”
小侍把搜集来的证据呈上,正是那一枚伐髓丹和一截已经被烧毁了大部分的地形图!
小侍将此前唐锋所过的话,重新交代了一遍。
“许宗师死了?”张老震愕:“怎么会这样……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是如此的结局。”
“沈公子,恳求你,给许兄一个真相!给唐门一个公道!”唐锋双手作揖,俯下了上半身,痛苦地道。
沈清萧稳稳地坐在轮椅上,眸光淡淡地扫视着唐锋。
他看了眼小侍托盘之上置放的东西,低声说:“去,查一下丹药和地形图。”
“是。”张老点头,把托盘带下去。
不多时,张老去而复返,回道:“沈公子,这一枚丹药,的确是许宗师的伐髓丹,上面有着许宗师的气息。我们从唐逍遥的屋中,搜集到了他的字迹,和地形图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可以见得,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张老笃定后,其他的不说,唐逍遥杀人的罪名,是坐实了的。
唐逍遥不敢抬头。
他一直盯着鞋面看,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