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鳕躺在轻歌的怀中,视线朦胧的望着轻歌,嘴角的笑愈发浓郁。
龙凤山三千九百阶梯,他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一阶一阶,迎着风霜雪雨爬上来。
为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没有一血。
轻歌不懂,是什么让他坚持到了现在,让一个没有血液的人,爬上龙凤山。
轻歌红着眼,泪水流淌在脸颊两侧,她抹去面上的雪痕,笑的甚是凄凉。
她与墨邪是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于她来说,东陵鳕是特殊的存在。
像是那天上月,干净,温柔,纤尘不染。
她欠了他太多,三生三世都还不清。
轻歌抬起颤巍巍的手,拍了拍东陵鳕的脸,“东陵,别死我求你,别死”
似是没有听到她的哀求,东陵鳕躺在她的怀中一动不动。
泪流不止,源源不断。
就连咽喉都是酸痛的,鼻子全都红透。
轻歌双目空洞,她催化雪灵珠,根本发挥不了力量。
雪灵珠之息反而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轻歌缓缓站起来,身体一颤,蓦地吐出鲜红的血。
轻歌费力的扶起东陵鳕,想扶着东陵鳕离开龙凤山,这白骨累累的是非之地。
奈何,轻歌毫无力气,走了几步,便摔在了雪地里。
东陵鳕没有气息,雪花落在他的睫翼上,唇色苍白如纸,身体僵硬冰冷。
轻歌眼眶发红,像是有无数把刀狠狠插在心脏之上,撕裂的疼让她几乎窒息。
轻歌咬着牙,把东陵鳕拖向龙凤山阶梯。
她要带他下山。
轻歌凄美的笑。
血族弓箭手全都围聚在周围,兰无心眸色发狠,抬起手,一声令下,“宰了她。”
没有心脏的夜轻歌,毫无活着的价值,在兰无心眼中,不过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无数箭矢撕裂长空,穿梭过大雪,尽数插在轻歌身上,轻歌成了一个刺猬,万箭穿心之苦不过如是。
轻歌双眼坚定的看着远方,视死如归。
她单膝跪在地上,脊背全然插着箭矢,血腥之味那么的浓重。
轻歌把东陵鳕扶起,往前走。
入口处就在眼前,再走三千多阶梯就能下山。
她的眼底泛起光亮,那是向往自由的希望。
又是一堆箭矢射来,彻底贯穿轻歌的身体。
箭矢,穿过她的脏腑,从脊背到肋骨,从胸膛处破皮而出。
轻歌趴在地上,鲜血流出,染红了龙凤山的白雪。
所有的箭矢,都被她挡住,东陵鳕完好无损。
轻歌艰难的往前爬,手不断的往前伸,距离东陵鳕,就差一儿了。
然而,就是这么半条手臂的距离,她穷极一生也够不到。
她吐出一口血,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
没有心脏的她,没有鲜血的他。
轻歌眼睛渐渐合上,闭眼之前,她仿佛看到青雾在氤氲,笼罩着这片天地。
东陵鳕的身体上,燃烧着一簇青色火焰,火焰将他的身体烧成了灰烬,消失在龙凤山。
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那青火,是什么
轻歌没有了心脏,但她的心脏处,燃烧了一朵猩红的花儿,花儿深处,是为紫色。
花瓣一收一放,像是心脏跳动的姿态。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生机,冰冷又僵硬。
一道红色身影掠上龙凤山,墨邪站在入口处,看着倒地的轻歌,瞳孔骤然紧缩。
他速到轻歌身旁,抱着她的尸体,泣不成声。
墨邪从未这样悲伤欲绝过,悲恸的情绪将他的心肺填满,墨邪极力的瞪大眼,紧紧的拥住那纤细的身躯。
“小歌儿,你好残忍,把我救活,自己却死了。”墨邪哈哈大笑,满面都是眼泪。
轻歌千方百计的炼制丹药救他,还耗费了十粒真元。
他的肩上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和使命,他怎能陪她走上黄泉路
她会怪他的。
真狠啊。
墨邪把脸埋在轻歌冰冷的脖颈,双肩不停的抽动,眼泪将雪融化。
蛇葬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随即离去。
“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她了。”兰无心眸色如霜。
蓝芜睁大眼睛,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羡慕。
生而张扬,死也伟大。
哪怕是闻风丧胆的黄泉路,也有人陪她无所畏惧的走。
东陵鳕爬上龙凤山,墨邪抱着她的尸体哭,听说,还有一个姬月,若他得知心爱的女人死了,会是怎样的崩溃
蓝芜转头看向梅卿尘,梅卿尘望着轻歌的尸体,竟有几分动容悲哀。
“阿尘,我困了。”蓝芜抱住梅卿尘的手臂。
她这一世别无所求,哪怕生来病弱是个短命鬼,只要梅卿尘能陪在她身边度过余生即可。
梅卿尘目视前方,好似没有听到蓝芜的话,一动不动。
蓝芜罥烟般的眉微微皱了皱,“阿尘”她晃了晃梅卿尘的手臂。
梅卿尘一愣,过神来,旋即看向蓝芜,“怎么了”
“我好困。”蓝芜温软的说。
梅卿尘拢着蓝芜身上的披风往住处走,他头看了眼。
曾经险些嫁给他的姑娘,此刻躺在血泊之中,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插满了箭矢。
应该很痛吧
梅卿尘想。
蓝芜发觉了梅卿尘的出神,但她没有破。
“阿尘,我也死了呢,你说,我在黄泉路上遇到了夜姑娘,我们会聊些什么”蓝芜问。
梅卿尘心脏猛地跳动,他惊觉,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