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生醒来时,宋清欢已经吩咐春花秋月送来了晚饭。
云生打了个哈欠,春花拧了帕子替云生擦了脸,恭敬道:“女婢替姑娘梳头。”
春花手巧,给云生梳了个双平髻,再系上两根红绳,显得娇俏可爱。“姑娘,梳好了,用膳吧。”
宋清欢送来的都是长安特色菜,秋月说,云生未来过长安,这长安菜呀定要尝尝,还带一壶梅子酒。
梅子酒用将将快成熟的青梅,擦干表面的水分,加米酒加糖密封发酵一个月酿制而成,这密封的时间越长,梅子酒香越醇厚。若是保存的不好,这梅子酒便会苦涩。宋清欢送来的这壶梅子酒,还未进门就能闻见那香甜的气味,少说也得酿制保存有一年了。
秋月一边布菜,一边笑道:“公子也真是的,姑娘还小,怎么就能喝酒了呢。”
“公子自是有分寸的,梅子酒味甜后劲小,小酌几杯有益健康。”春花倒了一杯,递到云生面前。“姑娘试试,京城女子都爱这梅子酒呢。”
云生接过,小小抿了一口,入口香甜还带一点点酸味,果然好味道。杏眸一弯,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将杯子往前一递。“再来一杯。”
春花连忙斟满。
接连几杯下肚,虽说这酒度数小,好歹也是酒。云生微醺,一张小脸透着红晕。
秋月见了,上前夺过云生的酒杯,轻声道:“姑娘醉了莫要喝了。”
云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双眸醉意迷离。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也听不清她再说些什么,随口应道:“嗯嗯。”
春花秋月两人无奈对视,扶起云生往榻上走去,安顿好云生,秋月揽了锦被替云生盖上。“公子真是的,送什么酒。姑娘一口饭还未吃,又醉回去了。”
春花掐她一下,秋月大叫一声。“春花你做什么!”
“你这死丫头!公子的做的什么打算,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仔细着你的皮。”
秋月捂着手臂不敢说话,扭头看榻上安安静静的云生。若是她的妹妹未夭折,到现在也该长得和这云生一样可爱吧。
两人退出去后,一直闭着眼的云生已经站起来了,眼里的醉意散了些。
不过是凡间之物,折玉的琼浆露她都偷喝多少回了,这点梅子酒不过上脸不上头罢了。
云生推开门,穿过牡丹丛。小院处的墙角爬满翠绿的藤蔓,院子处处干净到除了牡丹一点杂草都没有,这个角落格外引人瞩目。
云生小心翼翼的扒开藤蔓,墙角露出一个小洞。
嗯?狗洞?好奇心驱使云生爬了进去,还好这个小洞不算太小,云生正好能钻进去。钻出洞后,入眼是另一座府邸,荒草杂生,一片荒凉。
云生站定闭眼,放出神识探索了一遍这座府邸。原是前代将军府,前代小将军战死后,老将军便辞官告老还乡了。
将军世家常年征战沙场,手中人命不计其数,这府邸过了一百年了怨气还是这种。
云生双手结印,口中默念,怨气散了些。
此处是偏殿,再往前似是练武场,那边架子上并排陈列着许多兵器。将军府装潢有些落魄,远远不及宋府一半气派。云生忍不住想这是前代那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的府邸么,怎么落魄至此。
云生失了兴趣,准备离开。身后的房门忽然开了,云生吓得退后几步。过了好一会儿,都再没有什么动静,云生咽了口水,壮着胆子走过去,双手暗暗捏诀。
房间里一片漆黑,云生掏出从折玉那里顺来的夜明珠。借着微光,云生看清了这个房间。
房间整洁,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一张桌子。四周安静,似是没有人。刚刚门吹开定是风所为,云生松了口气,一边忍不住骂自己胆小。
云生转身,忽然瞧见墙上挂了一幅画卷,画上是位女子。女子背对着她回眸一笑,顾盼生辉。
这不是百合小妖吗?云生上前拾起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果然是百合小妖。
右下角题了首诗,月映九微火。风吹百合香。
云生激动了,莫非百合姐姐还和这将军府的人发生过什么故事,就如百合姐姐与她讲的那些凡间的话本子一样,只是为何从未听百合姐姐提起过。
云生取了画,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画卷上的百合画的宛若真人入了画一般,一笔一画用心至极,画画像的人定将她当作是自己最宝贵的了吧。
桌子上放着一叠信纸,毛笔搭在砚台上,砚台上的墨干枯成一片。云生衣袖一挥,灰尘飞起漫布整个房间。云生捂住口鼻咳嗽几声,待灰尘散了,云生拾起桌上的信纸。上面写着,小百合亲启。
折玉以前教过云生不知多少回,不要未经予许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更不要看别人的信件等私密的事物。只是云生向来是左耳听右耳出,此时她正打开这封信,津津有味的瞧着。
信上写道:“我的小百合,明日我便要上战场了。我等了十八年,等的便是这一刻。为国家百姓效命。待我大捷,名扬四海时,我就带你去你最想去的蜀州。不过蜀州菜式辛辣,我怕你是吃不惯,到时候又吵着要回去。没关系,父亲说了等这次征战后,我们便辞官。往后小百合你要去哪,我都陪你去。小百合你就安心等我回来吧。顾辰亲笔。”
云生收起信,塞进袖子里。摸摸了下巴,顾辰就是前代那个小将军吧。这封信怕是顾辰出征之前写的,还未来得及给百合小妖,便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