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国深去车库取车,让她在门外等着。
不管坐什么车,浅浅都喜欢坐后面。康国深开的什么车,她不认识,只知道里面的皮子,绝对是顶好的。这个她能分辨出来。
为什么呢?因为见过好的,认识。
浅浅有很多事儿都是在大舅姥爷身边跟着他家里人学会的,也算见过许多世面。所以面对康家,她可以做到这份从容淡定。
浅浅一共有五个舅姥爷,从小常呆的是建设的小舅姥爷家。农忙的时候,人全都要到地里去干活,小舅姥姥没办法管她,就会托付跑车的熟人顺道把她送到哈尔滨的大舅姥爷家。
小舅姥爷和大舅姥爷是一起从吉林走出来的,大哥带着家里唯一信任他的小弟。一路往最北边走,落魄像同乞丐无异。
大舅姥爷说那时候脚冻得实在受不了,甚至会不管不顾直接插/在热乎牛粪里取暖。根本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了哈尔滨。
大舅姥爷结识了几个朋友,说什么不走了要留下。
小舅姥爷是个死心眼儿,非是要找到介绍信上说的地方,就独自继续走。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别,两个人的人生完全不同了,成了背道而驰的两种人。
在浅浅心里,小舅姥爷是个典型的农村老实人,善良忠厚,吃苦耐劳,一辈子与人为善不跟人争。但目光短浅,没有志向,胆小怕事。心甘情愿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地上,几十年如一日,唯一的爱好就是拿着收音机听单田芳说书。
而大舅姥爷则正好相反,争强好斗,得理不饶人,胆大妄为。兄弟朋友满天下,为人处事豪爽。就是不走正路,喜欢捞偏门儿。年轻的时候混迹夜场,打架斗殴,故意伤人,蹲了七八年大狱。
刚出狱的时候窝在小舅姥爷家,说是养精蓄锐,其实是怕人追债寻仇,就那样的情况,还整宿整宿的跑出去赌博,赢了钱也没自己昧着,全都给大家花了。在建设人人称他一生刘爷,格外的敬着他。提到他的名,都想着巴结。
浅浅从小就看的明白,这大概就叫人的本事。老实本分是对的,不择手段到了一定程度,你都不敢说他错。
大舅姥爷对浅浅总是最好,逢年过节,给她许多零花钱。因为家里女孩儿少,基本都是儿子。他儿子太多,偏爱女孩儿。
传奇的大舅姥爷跟好几个管局的场长领导都是朋友,再回到哈尔滨,很快就东山再起了。结过三次婚,三任老婆一个比一个厉害,分别生了三个儿子。家庭挺复杂,但每一任舅姥姥都对她特别好。尤其是第三个舅姥姥,出身好,人心善,也相对年轻许多,最是可怜浅浅,只要浅浅去了,一定会给她买许多许多东西。
他们家有个洗车城,什么车什么皮子,三个小舅都门儿清,他们自己也都有好车,听的多了,浅浅也就能分辨了。不过车的牌子,还是记得含糊,基本分不太清。
若是想到建设,想到哈尔滨,那真是有太多太多事儿可以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根儿,都会忍不住去回忆过去。离了什么离不了自己的根儿。过往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历史。
浅浅带着口罩,车一停下,她就想着伸手去开后门,被康国深及时拦住了。
他打开副驾的门,把人整个塞了进去。
一上车,康国深就握住浅浅的手,那种兴奋,不亚于攻下一座城池。不可否认,他有很多让人心动的地方。
这份运气,不容许你扭捏,不能回避,更不能拒绝。
浅浅就这么任由他握着。
过了一个路口,红灯停。
浅浅暗暗使了使了劲儿,想把手抽回来,“这样不好,不安全。”
他握的更紧,“小看我。”特殊人士的优越感。
浅浅躲在口罩下的嘴唇向上翘着,笑了,“哪儿敢呀!”
康国深的手掌很大,整个将她的手包住,口罩遮着脸,只能看到她眉眼弯弯。忽的张开手,十指交缠,指节间的炽热,让人心里发烫。
浅浅没有办法,干脆身体歪到他肩膀,把整支手臂送给他,让他牵着手扶住方向盘。
“康先生,这个事不能任性的。”
这个姿势,她会很累,还笑眯眯的看着你。
康国深才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一个简单的动作,以柔克刚。他无奈松开手,不想她受累,人还病着。
“浅浅,我发现你的心智跟你的年龄不符。”
“怎么呢?”浅浅坐直了身子,拉开口罩,换了口气。
“比同龄人懂事多了。”准确的说,那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懂事,且聪明伶俐,很懂得藏拙。
“是吗,可能因为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吧,特别会看脸色。”浅浅又戴好口罩,说:“之前在西城那边住,你每天晚上回来,我都知道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如果不高兴,鞋子会随便踢掉,如果心情还可以会自己把鞋子摆好,如果心情非常好会把周围的鞋通通都摆整齐。”
康国深很惊奇,情绪一下子被提到了高点,笑着说:“原来你这么在意我?”
浅浅立刻替自己辩解,她那会儿还真没那份心思。
“你是主,我是仆,当然要在意啊!再说,伴君如伴虎,万一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把我辞了怎么办。我思想觉悟很高的,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比普通人金贵,我得珍惜,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吧。”
她原来这么会耍嘴皮子,真让人惊喜。她越是藏拙,他就越好奇。
康国深笑的开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