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韩进身上收拾好了,周兰香就要下地去给他倒水洗脸,被韩进一把按住了:“好好在炕上待着,有我在哪用得着你忙活。”
周兰香笑眯眯地坐下了,也不揭他以前那些老底,只是觉得他说得话好笑,也不知道哪年开始,这孩子就开始跟她装小大人,偶尔说话像个小老头似的,爷爷都没他那么严肃。
韩进也不洗脸,坐在小炕桌边看着周兰香,示意她赶紧吃肉,他贴身揣了一路,就怕凉了不好吃。
周兰香明白他的心意,拿起一块烤得肉香四溢的肋排吃了一口。
外酥里嫩,新鲜野味的鲜香和野生果木的天然清香融合在一起,吃到嘴里肉汁四溢鲜美无比,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和火候!
周兰香一边嚼一边忍不住对韩进点头笑,撕下一块肉递给他,让他也吃。
韩进没接:“外边麻袋里还有半只呢,你可劲儿吃!”
周兰香抬眼看他一下,他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烤得最好的肉递过去,开始给她讲今天的事。
“去得人多,砍六车柴火都有富余,我就带了两个人往山里去了,遛遛上回下得套子,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就逮着一头傻狍子,还是活得呢!”
韩进这些年也没进过山,是答应爷爷了,更是没心思,最多就是在山边下套子套两只野鸡兔子,真进山下套子就今年去挖人参那一回上回给生产队拉柴火那次不算,那就是做做样子是为了套人的。
不过后来香香说不让他再去了,他答应了当然就不能再去,这回进山砍柴,他故意带大家往山里走,停车的地方离他上次下的一个套子不太远,人手足够,他正好过去看看。
他就觉得自从跟香香和好以后,他的运气就特别好,果然,过去就抓住只傻狍子,还是活的!
套着只狍子不算太稀奇,但是抓着活的就不容易了,东北这种天气,猎物被套住又受了伤,一般不过两天就得冻成实心儿地。
也是香香有口福,让他赶上一只活的!
他走了十多里地,才找着一棵枯了的老果木,赶紧挑最好的肉给香香烤了几块:“剩下的果木我拉回来了,等过年我再给你打一只新鲜狍子,咱在家烤着吃!”
至于他为啥只带回来半只,韩进又塞到香香手里一块肋排,故意逗她:“你还记得尿壶爷爷吗?”
周兰香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有脸提!”尿壶爷爷叫杨奋斗,是韩爷爷的老战友,年纪比爷爷小十多岁,韩爷爷抗战胜利以后就回家乡了,杨爷爷在部队一直坚持到解放,退伍以后去了林场工作,经常来找韩爷爷喝酒。
尿壶爷爷特别爱开玩笑,他自己是老光棍,却非常喜欢逗小孩,逗韩进这个皮小子也就算了,他连乖巧的周兰香都不放过,有一次竟然拿狗尾巴草绕了个大毛毛虫放她头上,吓得她眼泪汪汪的,那老头还哈哈大笑!
韩进当时才五岁,小老虎一样扑上去就对那老头又踢又打,老头拎小狗一样把他拎起来,一老一小从此就结下了梁子,尿壶爷爷每次来都要把韩进气得跳脚,不扑上去打他一顿不罢休。
直到韩进七岁那年,他用自己的小尿壶给杨爷爷温了一壶酒,那个搪瓷小尿壶是韩爷爷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上面还画着老寿星和胖娃娃,杨爷爷就以为那是个新换的敞口酒壶,等韩爷爷去菜园子摘几个黄瓜回来,他已经美滋滋地喝了半壶了。
从那以后杨爷爷就正式被他们俩背地里叫尿壶爷爷了。
韩进看香香这么高兴,也跟着笑了出来:“我想起那老头了,这不打着新鲜狍子了嘛,就去看看他!”
周兰香笑盈盈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韩进摸摸鼻子,也笑着跟香香眨眨眼睛。
他想啥香香都知道,他也就不转弯抹角地说了:“老头退休了,他从小带着的徒弟当场长了,收了我两条狍子腿,让我拉了一车废板材,听说我把爷爷的枪拿回来了,就让我年前再去一趟,他们年前有围猎。”
林场的废板材可以是大半树皮除了烧火真的什么用都没有的废料,当然也可以是只是长度宽度不达标,却可以打家具做建材的好东西,看韩进的表情周兰香就知道他拉回来的肯定是后一种:“那以后你多去看看杨爷爷,他这些年也没忘了你,年年给你捎东西。”
虽然那些吃的用的都被牛翠萍用到别人身上了,可也得念着杨爷爷的好。
至于年前林场的围猎,那就更是一件大好事了。林场年前的围猎一般都是林场的好猎手和周围公社的优秀民兵参加,收获非常丰厚,年前这场为了照顾林场过年,只需要上交国家一半,剩下的参与者都能分到不少。
现在个人打着猎物也不能私占,杨爷爷这是给韩进机会让他进山打一场猎,然后以林场的名义把东西过到明路呢。
就像今天的板材,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给人看,可谁来查那也是都不怕的,这也是林场过到明路的东西。
周兰香的话韩进当然听,他又跟她想一起去了:“过年我给老头送两瓶好酒。”以前他根本没心思想这些,现在香香回来了,他当然得想办法把日子过好,别说尿壶爷爷是真心实意地要帮他,就是老头忘了以前跟爷爷的交情,他也得想办法让他记起来!
他可没那些不求人的清高,能用得上的人他想什么办法都得给拿下来!
周兰香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有一阵恍惚,梦里他要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