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入冬,寒冷加剧。
冬天的天,就算不下雨,也很难见到太阳露脸,天空总是灰蒙蒙一片。
入夜之后,虽然不是漆黑如墨,但是一切影影绰绰。如有人立在夜色之中不出声,让人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云水寨那高高的悬崖上,凹积着泥土的地方,长着一些灌木,它们扎根于石缝之中,就算是三伏天也干不死,生命力极是顽强。
夜色中,灌木丛在风中摇曳摆动,冷不丁看去,仿佛是魔鬼野兽在跳着舞。
蓦然,一道黑影如鹏鸟般向悬崖俯冲而下。她不时落足于灌木之上,弹指间又向下落。
不多时她已到达百丈高崖之下,悬崖之下,灌木更加茂密,上面藤蔓缠绕,荆棘纵横,如一道道网覆盖在上面。
黑影行在灌木之上,如履平地,向她白天相中的地方悄然潜去。
明军将云水寨团团围住之后,先些时候害怕寨上之人在夜晚突围,所以防范很是严密。时日久了,见寨上之人没有这个意思,也就放松了警惕之心。
现在有人悄然而下,是他们万万料不到的。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这个黑影就是邝心音。
她下山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偷米。
白天她从浓烟及火光之中,已经知道了明军放置粮食的地方。现在虽然是黑夜之中,但也可以算是轻车熟路了。
火头军们睡得香甜如死,自然不知道有人在黑夜之中光顾他们的领地。
这段时间以来,邝心音都是以土豆充饥。开始时,那种用柴火烧烤出来的土豆香味很是独特,让人极有食欲。可是天天如此,始终是一个味道,那就让人禁不住有了厌烦之感,她邝心音自然也不在例外。但是作为领头羊,就算再艰苦再困难,她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必须忍受再忍受。
她悄然潜入火头军的领地后,看到盆盆罐罐里面居然还有剩菜剩饭,让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要是在白天,要是有人看着自己,哪怕剩的是燕窝熊掌,海参鱼翅,她再饿也不会放弃尊严去吃去喝。但是现在不同,就算吃光所有的剩菜剩饭,甚至将它们带走,也是人不知鬼不觉,天知地知自己知。
此时她无需矜持,也不损尊严,只管放心大胆地敞开肚皮吃。
她摘下头上的鬼脸面具,放心大胆地吃喝起来。
她象乞丐一样风卷残云着那些残菜残饭,吃着吃着想起自己要办的事,暗忖自己不能吃得太饱,不然就无法将大米扛上山去。
她只吃了个半饱,然后戴上鬼脸面具,摸黑找到装米的布袋,将还未开封的米一手提了一袋,然后兔伏狐行,蹑手蹑脚往回走。
为了便于计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般装东西都是满数。就像现在多数是以五十斤或者一百斤这两个单位装重物。以前则是以石为单位,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
邝心音内力深厚,一手提一百二十斤,丝毫也不觉得吃力。
提着这么重的东西直接从悬崖上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只有从夹在石缝中的小道走上去。
她白天就仔细观察过周边环境,知道这里离那小道并没有多远。
明军为了防范寨上的人从这条路上逃跑,自然是重兵把守。
邝心音提着两袋大米,在营帐中穿行。
上山小道上,几个明军向着柴火守在那里。虽是寒冷之夜,但是他们却因犯困在那里打盹,将头摇来晃去,模样儿极是滑稽。
一个明军摇着晃着,身子倾斜过于严重,一下子歪倒在地醒了。
他坐正身子,打着呵欠,双眼突然看到在火光映射下,一个怪物向这边走过来。
身子黑黑的,可是两边又是白晃晃一片,黑黑的身躯上,眼如铜铃,鼻孔朝天,尤其是那舌头,血红血红的伸出嘴老远。
“鬼啊!”他看明白时惊呼一声,在石堆上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叫声惊醒了同伴,他们睁眼急问“哪里?”
当乜眯的双眼看到恐怖的一幕时,也是魂飞魄散,惊慌四窜。
有两个在仓惶之中,踩在虚处一跤摔倒,脑袋砸在石头之上,一声不吭地趴在那里,想来是昏死了过去。
邝心音见他们被吓走了,也没有理会他们,只管提着米袋,向上健步如飞而去。
明军的骇怕声惊醒了同伴,待他们披上盔甲,拿着武器走出来时,哪里还能看到鬼影?
邝心音一路走上去,在半道上突然看到有两个白晃晃的东西堵在路上。她心一紧,赶紧放下米袋,戒备着喝问:“什么人,为何挡道?!”
可是对面一点回声也没有,那白晃晃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动作。
“装神弄鬼,去死吧!”邝心音厉声喝斥时,青蚨子母镖已经出手。
“嗤!”
她本以为那白影会闪避,并且已经想好了应付之策,可是却听到青蚨子母镖击中目标的声响。
“对方既然敢在此挡道,应该不会如此不济啊。”邝心音听着声响忖道,“难道是野兽?不对。”她又立马否定,因为在夜晚,野兽的眼睛都会泛着绿光,而且被青蚨子母镖射中时也没有叫声。
夜色浓郁之下,她不知就理,于是又发出几枚青蚨子母镖,依然一击而中。
“就是鬼,中了青蚨子母镖也会死。”邝心音忖着走上去。
那物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
邝心音见此走上去一摸,不由哑然失笑。
那两个白影竟然是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