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心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柔软的丝被,粉红的幔帐,对面貔貅香炉里燃着袅袅清香,外面有潺潺流水声。
这是哪儿?
她揉揉脑门起身,床下全是白虎皮铺成的地毯。
穆心瑜眉头扭成了疙瘩。
这是哪个败家子?站出来,保证不打死他!
越接近门外,外头的流水声更响了。穆心瑜站在翠玉珠帘前,脸上烧得厉害,一时不知道该出去还是不该出去。
要是打扰了人家姑娘洗澡多不好!
仔细听听,那水流声确实是从木桶里掬起水花的声响,在这样的一个“香闺”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外面洗澡的人联想到男人身上去的。
定了定神,穆心瑜还是决定走出去。至少跟人家道声谢!
“你醒了!”就在她举步要踏出那门槛的时候,一道清凉的声线伴随着水声传入耳膜。穆心瑜脸颊轰一下烧了起来,脚步顿在了原地。
那个啥,外头洗澡的那个人,呃,是男的?
吞了吞口水,光听那声线,就可以想象人长得有多么风华绝代。扶了扶额,她才乍然想起,自己昏睡前那一幕。
心头的火气蹭一下就燃烧了起来。丫的,这男人居然那么变态在女人面前洗澡?而且,而且,她又不需要他救!
想到这里,穆心瑜脑回路叮一声回线了。糟了,花灯会!想罢,也不管外头洗澡的是男是女,是变态还是流氓,她抬脚咚咚咚就冲了出来。仔细听的话,隐约可以听出来,那脚步的主人是那么急迫和烦躁。
冲动果然是魔鬼!
外头洗澡的楼焰心美目流转,扬唇笑了,美不胜收。
穆心瑜一出来,就对上了一双黑暗幽深的眸子,然后,在她脑袋还处于嗡嗡短路期的时候,这男人蹭一下站了起来。
轰——
穆心瑜顿觉整个世界玄幻了,比她重生还要叫人猝不及防。脑子里一直不停地闪现一副画面:宽肩,窄臀,充满爆发力的臂膀,人鱼线,喷薄而精美的六块腹肌……
鼻腔里好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就要喷涌而出。
这,这,这……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汇总成一连串的单音符。
“啊啊啊啊……”
楼焰心抿了抿唇,大大方方地从浴桶里跨出来,旁若无人般拿起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穿起来。
穆心瑜抱着脑袋,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她还有事要问他,嗯,有事要问他,不然她也不会傻站着看他耍流氓,对,一定是的,一定是。
楼焰心穿好衣服,穆心瑜还没回神,他淡淡一笑,醇厚的嗓音里好似飘出了浓郁的酒香。
“姑娘……”
穆心瑜呆呆地看着他手里递过来的手绢。
“你流鼻血了!”
“啊!”刷一下抢过他手里的手绢,擦完了才发现被耍了。穆心瑜心头一股无名的火气熊熊燃烧,好似随时要将一个人撕裂。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脚好像不是自己的。
“呵呵——”那该死的嗓音又开始散发出无尽的魅力,极尽诱惑,尤其是那一对似镶嵌着黑曜石的招子,温柔得就要将人溺死在他设置的陷阱里。
到底还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即便她再怎么想要变得狠心绝情,还是免不了被美色诱惑。
她鬼使神差地到男人跟前,心中叫嚣着:快去伸手去触摸一下那充满爆发力的肌肤,快去扑倒他。
与那诱人肌肤间的距离,就差那么一寸,穆心瑜猛地一甩头,极力压制心头那一股邪火,咬牙闭上了眼睛,眼皮遮盖,阻隔了扰乱她心神的一切。
我为何会这样?
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唇角咬破,浓郁的血腥味唤回了她即将崩断的那一根神经。
心魔只在一瞬间。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心瑜告退!”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女子,楼焰心收起了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张脸瞬间染上了寒冰。前一刻的温柔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冰冷无情的一个人。
“宿将。”
一眨眼,他跟前就站了一个穿窄袖青衣的干练男子。如果穆心瑜在,一定会认出来,这位就是上午在穆府用华丽马车接她来花灯会,又一句话都不说就跑掉的“马车夫”。
“公子!”
“去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是。”
刷一下,那青衣男子便不见了踪影。楼焰心站在窗前,心疼地看着不远处那抹正提着裙摆急走的倩影,眸中闪现一抹亮光。
这世上居然还真的有人能破了他的摄魂术!
穆心瑜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脚步,静下心来思考。
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么,她刚才怎么就那么容易乱了方寸?
摄魂术!
顾名思义,摄魂之术,摄魂摄心!
她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穆心瑜,你前世的苦都白吃了?你忘了你的仇恨了吗?怎么还是容易受人摆布?”
啪的一声,在黑暗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站在暗处的宿将拳头紧了紧,终究是没有出声。
公子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只那么一瞬,穆心瑜便恢复了清明的目光,幽深的黑眸里冷意森然。连宿将都看得不仅咋舌,这姑娘变得也太快了吧。
穆心瑜抬头四下看了一眼,周围都亮着灯,东边挨着几座宫殿,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尽头是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