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来围剿土匪窝时,天才微亮。
屋子外头男人和官兵撕打的声音让孟玉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小孩和女人的尖叫像魔音一般充斥着整座山谷,百花染上了血腥浓重的味道,溪流潺潺声挡不住兵荒马乱的喧嚣。
“对不起。”孟玉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梅婶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心中很是难受,鼻腔一酸,道歉的话语脱口而出。
柳心梅没有说话,她安静的坐在原地,一双眸子沉沉的凝视着死去的男人,丝毫不关心外边发生了什么。
孟玉菀叹了口气,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妇女儿童正缩在角落,他们的脸上一片凄苦,孟玉菀心中不忍,但还是紧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不过片刻的时间,群龙无首的男人们便被官兵擒下,妇女儿童被带刀的红衣捕快团团围住,那些女人痛哭流涕,面孔都是她已经熟悉了的。大虎缩在他母亲的怀里泪流满面,红通通的眼睛往她的方向看过来时,竟蓄满了恨意。
“孟阿囡,你扪心自问,我们寨子里的人待你难道不好吗?”大虎娘也随着大虎的视线看向了孟玉菀,她一字一句都在质问着。
眼前的血色深深地刺激着孟玉菀的大脑,她眼神惶恐,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嘴中无意识的发出小兽受伤时的呻 吟。
她记忆里也是这样,在一个幽深的黑夜,一群莫名出现的人在孟宅里大开杀戒,鲜血四溅。
七零八落的尸体让她连尖叫都不敢尖叫了,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死于快刀之下。
“小贱蹄子!你不得好死!”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怒吼着从地面抓起一把石子往孟玉菀的脸上招呼了过来。
那石头在空中飞过来的速度极快,孟玉菀像是认了命一般躲也不躲,她站在原地,怔怔的没有反应,内心深处一片茫然。
指头大小的石子眼看着就要掷到孟玉菀的额头上,一阵邪风刮过,石子在风向中迷失了方向,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尖锐的一面将她的脸庞划破了皮,一串细小的血珠渗透出来。
她刚想伸手摸一下,手腕就被一只大掌给捏住了,动弹不得的她只能放弃了用手碰伤口的想法。
“嘁,这些日子将你关得都不知道躲避了么?”秦景安的声音就像冥冥之中的一双手,将她从自己的回忆里狠狠拉了出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孟玉菀望着那些熟悉面孔上浮现的憎恶,心中很是难过。
她喃喃自语着抬起了眸,一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就这样毫无掩饰的闯进了男人的视线里。
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孟玉菀的心中不由一怔,莫名其妙的感情慢慢在她的心底种下了芽苗。
她察觉到了一些,可年幼无知的她只将这当做对恩人的感激之情,任由那棵芽苗自由的放肆生长。到了她真正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你并不曾做错,是这些男人草菅人命。”秦景安看着女孩自责的模样,心脏不由的一软,他伸手将小丫头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你做的很好,别自责!”
回青楼的路上,孟玉菀远远的就看到洛娘她们一行人,个个都搅着手中的帕子,就连洛娘脸上都有些担忧。这一幕确实是有些壮观,就连一旁的秦景安,都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孟玉菀看着这一幕,不由的在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她看了看众美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这种场景,是不是有些像妻子在家门外,迫切的等待着打仗回来的夫君。
孟玉菀这小丫头年纪小,干活又勤快,虽然平日里不爱讲话,但在众人心中口碑还算不错。这次失踪,又是被凶杀案的凶手给拐走的,大家可怜她,也就自发的站在青楼门口等着孟玉菀了。
菀花看到这小丫头安好无恙,便放下了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她激动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瘦弱的女孩,声音几近哽咽:“你可吓死我了,若出点事儿可怎么办哪?”
孟玉菀先是被吓着了,听到这一席话才反应过来,心头顿时流过一股暖流,
只是这怀抱还没躺热乎,菀花便松了手,她瞪眼瞅着孟玉菀,“你这丫头,下次走路可要小心点。”
孟玉菀捣鼓似的猛点头。
凶杀案水落石出,大理寺象征性的奖励了孟玉菀五十两白银,功劳则被他们抢了过去,她对此并不在意。
只是孟玉菀始终记得,陆尚告诉她:那个土匪窝里的女人,都是年轻时被坏男人骗了身子,才被带进土匪窝的。
这一批死去的三个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活该去死的。
当初张生之所以会毁了柳心梅的清白,是因为他发现柳河这男人只是表面敦厚,背地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龌龊事。还跟某些大官商量,待柳心梅嫁了过去,双手奉上,以此换取自己更好的前途。
寨子里的男人虽然平时作恶多端,但一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切罪责由他们承受。而那些女人孩子,她们成了众人眼中的受害者,没两天就被送走了。至于柳心梅,她杀了人自然进了牢房,受这牢狱之灾。
孟玉菀不知道那些女人去了哪儿,她想打听,却没一个人敢告诉她事实真相。
她在楼里又呆了几日,秦景安以散心的名义将她从青楼里头领了出去,洛娘也不说什么,反而笑眯眯的嘱咐孟玉菀多玩一会儿。
孟玉菀有些无奈,洛娘对待自己恩人的态度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