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陆尚闭起一双眸子,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前些日子在青楼看到的画面。
菀花白嫩的身体被三个男人肆意亵玩,她空洞的眼神和痛苦的闷哼声,都成了陆尚的噩梦。
他躲在衣柜后面,透过镂空的雕花将一切看在眼里,掌心被掐出密密麻麻的血痕,陆尚不是没想过冲出去将菀花带走,可现实不允许。
爹娘知道他心有所属,可陆家一向以来清清白白,他们不允许陆尚娶一个被人玷污,靠身子吃饭的妓女。所以娇儿出现了,她是陆尚的表妹,从小就爱缠着陆尚。
这些日子,陆尚没有反抗爹娘的决定,甚至娇儿住进了他们家里,他都没有支吾一声,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夜色降临,冷风吹得人全身拔凉拔凉的。
陆尚就一壶一壶的灌自己喝酒,只有灌醉了自己,陆尚才有胆量哭出声来,将自己的怯懦无用,通通带进自己的哭声里,以此泄愤。
“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画面直接毁掉了菀花在我心里的印象,在我心里,她该是纯白无暇,温柔体贴的……”陆尚喃喃呓语,他迷蒙着一双眼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陆尚小时候生的红唇齿白,又身子骨弱,生病是很常见的事情,娇滴滴的像个女孩子。
一条街上没有男孩子愿意同他玩,就连女孩子都是离他有多远就多远。他们骂他是个病秧子,说他晦气。
小孩子心气高,又脆弱敏感。他被骂的哭了,躲在家后的枣树下,不敢让爹娘看见他哭滴滴的样子,生怕给父母带来负担和麻烦。
在他七岁那年,隔壁家摆来了新邻居,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女儿,大的已经有五岁了,小的还尚在襁褓。
就是在他伤心难过之际,菀花出现了。
陆尚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阳光正好,灿烂而不刺眼,暖暖的照在菀花的衣服上,阳光透过叶子落下斑驳的光影,细碎又美好。
她小心翼翼的拉住陆尚的手,笑得很甜,她说:“大哥哥,他们不跟你玩,因为他们都是笨蛋!以后菀花陪你玩好不好?”
菀花模样生的好,是一条街上最美的小丫头,又活泼可爱,对陆尚好。
陆母爱屋及乌,有什么好吃的都让陆尚给菀花带一份,也拉着菀花的小手走过长长的街道。
那是陆尚的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他常在想:如果菀花她爹没有迷恋上赌博,菀花母亲就不会伤心难过抛弃两个女儿离开。那么菀花的父亲也不会把注意打到自己年幼的女儿身上。
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重新开始的权利。
菀花在离开的前一天,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在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枣树下,一张小脸蛋都哭花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菀花很聪明,她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了。
可她别无选择,总不能让年幼的妹妹去承受这一切吧?
小时候的陆尚不知道菀花被带去了哪里,看她两眼红红的上了一辆奢华精美的马车,还以为是去享福的。
年岁大了些才知道,菀花被卖去了青楼,菀花的父亲也带着小女儿搬了家,自此两人就没见过面了。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他望着窗棂外的蓝天,模模糊糊的想起了菀花,那个比自己小,却懂事乖巧的小女孩。
爹娘四处求医,得到的回答都是准备身后事吧!
母亲不相信,从亲戚那里打听到在长安有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便举家迁徙,来了长安。
那大夫就是张仵作,陆尚也被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张仵作替他在衙门找了份差事,当上了捕快。
再遇见菀花时,已是一年后了,他尚未娶亲,爹娘催得很紧很急,自己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时常会想起菀花。
他被同是捕快的好兄弟拉进青楼,说今晚新的花魁要露面了,要让他见见世面。
平时陆尚是不去的,但也不知怎的,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两个人要重逢,他头一次顺从的进了青楼。
青楼的女人sū_xiōng半露,娇滴滴的往他的身上攀了过来,陆尚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面红耳赤的躲了躲。
青楼今日来了不少纨绔子弟,他们一边喝着酒摸着怀中美人儿的腰肢,一边大咧咧的喊:“楚楼的花魁娇艳欲滴,一颦一笑都让老子骨头酥了,不知道这里的怎么样?可别是些胭脂俗粉啊,白白倒了我的胃口!”
陆尚侧目,对那位神秘的花魁也有些好奇。
花魁在老鸨的牵引下小心翼翼的登了台,红纱覆面,身着红衣,衬得她皮肤胜过白雪,腰段儿纤细又柔软。
弯弯的柳叶眉中点缀着一朵红梅,眸泛秋波,水灵灵的透着那个美。
故事中的男女主能一眼认出彼此,可陆尚并没有,他只觉得有些眼熟,静静的站在角落。
老鸨冲着台下笑着说了些客套话,便留下花魁一个人抱着琵琶站在台中央,她垂了垂纤长的睫毛,熟稔的拨弄起琵琶弦,张口吟唱起来。
听到歌声的陆尚当场愣住了,那是他们家乡的歌谣,小时候菀花不开心,他都是唱这首歌哄她的。
陆尚仔细打量着花魁的模样,心上像是缠了一根丝线越勒越紧。
菀花的模样其实并未有多大改变,只是张开了,霎时间有些看不出来……
“就因为你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就要抛弃一个爱了你这么久的女人?陆尚!我看不起你!”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