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温灵筠才再一次见到容朝月,自入谷以来他就一直在接受杜子敏的医治,其间并没有令她熬药,直到针疗告一段落。
只是这回时机似乎不大对,盛满温泉水的浴池中水气氤氲,凌凌波光映照在四周的石壁上,容朝月他,正在沐浴?
守在门外的护卫并未阻拦和提醒,大概是以为温灵筠是主子的贴身侍婢,温灵筠头皮有些发麻,在古代侍女服侍主子沐浴似乎也是常事,可她只是过来送药的,如今是进是退呢?
没等她向外挪出一步,容朝月已经发现了她,“是谁?”
温灵筠不及多想,背对着浴池跪下,“主子,药熬好了,是现在服用还是让奴婢先送回去热着呢?”
大概是泉水温热使然,容朝月的嗓音带了一丝慵懒:“既然都送来了,就呈上来吧。”
温灵筠瞪大了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得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挪动过去,在碰到隔绝浴池的竹帘时,容朝月发话了:“站住,把药给我。”
竹帘并非完全遮挡,里面人的位置和那头乌发还是看得见的,日光透过屋顶一片透亮的明瓦照射进来,又有几颗明珠散发出的光华,在容朝月起身接过药碗时,温灵筠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肌理。
容朝月将药汤一饮而尽,递出药碗后手却没有收回,温灵筠头脑还有些发懵,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将一碟蜜饯递了进去。
如此动作让温灵筠不由想到以前自己养的一只毛团主子,在自己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的时候总是默默蹲守一旁,但从不会主动表达出自己的意图,只是时不时在脚边蹭蹭也不叫唤一声。
见温灵筠愣在那里似乎在傻笑,水里的容朝月不满了,“愣在那里做什么,还有事?”
温灵筠恍然想起自己的确是有事要拜托容朝月的,略一踌躇,有些迟疑地道:“主子,奴婢想搬去跟张姑娘一起住,不知可否?”
“为何?”
总不能照实说最近烟霞看待自己的眼神越发不善,担心她会对自己下黑手吧?毕竟这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张姑娘熟知药理,奴婢若能在她身边受教,定会大有裨益。而她的居所离此不远,奴婢往来也颇便利,不会误了主子这边的差使的。”
池水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容朝月不悦的声音:“这等事也需向本王禀告?”
这,温灵筠一时词穷,按说的确不用请容朝月拿主意的,只是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袁让总管又不见了踪影,总不能自己擅作主张吧。
过了片刻,容朝月又冷冷道:“准了,你爱住哪就住哪吧。”
温灵筠一喜,在离开之前又伏地行了一礼:“多谢主子。另外,温泉水虽好,泡久了也易致晕眩哦,主子务必保重身子。”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差点把盛药和蜜饯的碗碟都忘了,门口的两名护卫见她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急忙问:“怎么了,可是主子有何不妥?”
温灵筠道:“没有,主子刚服了药。不过你们记得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定要提醒主子出浴,莫要让他在池子里泡久了。”
距离容朝月一行落脚的小院不到半里有一个晾晒药材的场地,近来张绾绾就住在石坝边上的二层木屋里,方便就近翻晒和收捡药材。
得知温灵筠要搬过去住,张绾绾也很是高兴,不仅过来帮忙搬运行李,还帮着她收拾出一间卧房。
本来温灵筠是打算帮着张绾绾拾掇药材的,但自从尝到她做的点心后,张绾绾就不再让她帮着自己做力气活,只要她每日除了学着辨识药材外抽空做些糕点即可。
这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温灵筠送药回来,正碰到一个穿着一身粗麻短打的年轻小伙子和孙邈一起过来,两人都背着竹子编织的背篓,里面似乎盛装着一些药材。
正将晒了一天的药材收拾进屋,张绾绾闻声出来,孙邈连忙招呼她,脸蛋兴奋地有些发红,“师姐,这回送来的可是极好的东西。”
四人就在坝子里将药材分拣出来,张绾绾几乎将每一样药材都送到鼻端嗅了嗅,温灵筠取了一盏风灯出来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张绾绾一双杏目越瞪越大,喃喃道:“黑山参,雪莲,羊角蝎,三火明胆……”
这些药材温灵筠只能辨识出其中少许,能看出有植物根茎、菌类、动物骸骨,最为神奇的是一棵苍翠欲滴的植物,因为其他药材都是风干的,这棵看似鲜活长得类似石斛的植物就显得尤为特殊。
张绾绾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株像是小草的植物,迫不及待地向孙邈询问:“这是哪来的?”
孙邈挠了挠头,“是师父的一位友人方才送来的,他人现在正和师父一道喝茶,因为这株天蛾黄凤不易保存,师父便让我送到师姐这里,说是师姐自有办法。”
张绾绾小心护着那枚天蛾黄凤回屋子里去了,孙邈又跟温灵筠道贺:“温姐姐,你家主子的病症这回应当可以完全治愈了。”
温灵筠问道:“莫非这医病的关键,就在于这天蛾黄凤上头?”
孙邈道:“对极了,当初家师为寻此药曾亲自前往西域,历时三年未有结果,袁先生也为此事耗费了不少心血,不料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却有人送上门来了。”
温灵筠一边跟他俩道谢,一边暗自寻思:世上竟有如此巧事?杜子敏神医的那位友人在他们入谷没几天的时间也到了此处,又将对症的药材拱手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