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说完,一把掀开门帘子,人就出了屋子。
赵怡然忙跟在后面,见他已经拿起蓑衣穿戴起来,忙上前替他理了理。
“外头冷,快些进屋去。”赵老爷子冲她摆摆手,就头也不回的扎进风雪里。
“爷,你慢着点儿……”看着赵老爷子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赵怡然又忙出声叮嘱了一句。
赵老爷子停下脚步,转身冲她点点头,就上前几步拉开院门,身影一晃,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随着“哐当”一声响,院门借着风的力道,一下子又关了起来。
赵怡然看了看天色,忍不住搓了搓手,转身便进了屋。
“姐,快来吃,麻球都快凉了。”棋哥儿站在炕上冲赵怡然招手。
赵怡然小跑着上前,脱鞋上了炕,这才舒服的呼一口气,“这天气,还是呆在炕上舒服。”
二丫伸出小手握了握赵怡然的手,“我给大姐暖暖。”
二丫的小手肉呼呼暖和和得,赵怡然笑着伸手捏了捏,“好了,你们俩也玩了半晌,快练会儿字去。”
“嗯。”二丫乖巧的点点头。
那边棋哥儿一听,已是从一旁拿过纸笔等物,一一在炕桌上摆好。
赵怡然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合上怀表,拿过一旁的碗筷,把碗里没吃完的麻球吃完,起身把碗筷收拾洗干净,拿出早就泡发好的木耳等物,摘捡干净。
又把鸳鸯锅拿出来,洗干净了坐在一旁的炉子上,她打开一旁的坛子看了一眼,坛子里面熬好的高汤早就凝结成膏状,她从里面舀了一些出来,搁到锅里,又添上少量开水,放入葱姜蒜等物,盖上锅盖,放在一边让它煮了起来。
她把泡在一旁的一块腌排骨拿过来,用刀沿着排骨,一根根分割开,重新用温水洗干净,也搁到锅里。
等到锅里煮开,开始翻起了水花,她用勺子撇去浮沫,又往锅里添了一些开水,把炉子封起来,任由小火慢慢的炖煮起来。
坐在炕上练字的棋哥儿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微微起身看了一眼炉子上的锅子,“真香。”
赵怡然笑骂一句,“好生练你的字,再这样三心二意的,明年春上你就留在家里帮着干两年活儿再去学堂。”
“别呀,大姐,我知错了还不成嘛?”棋哥儿忍不住哭丧着一张包子脸,微微嘟着小嘴,面带委屈的看着赵怡然。
“你知道错了就成,下次再不好生练书,到时候可不是光说说你就成的,爹要打你,我们可不帮忙拦着。”赵怡然故作威胁的瞪着眼,双手叉腰。
棋哥儿见了,忙乖乖点头,抿紧小嘴,小身子坐的板正,又一笔一划的开始认真练起字来。
赵怡然看到他这副模样,忙忍了笑,转身继续开始忙活。
刚刚她的这番作态还是缘于前天发生的一件事。
赵振兴赶在小年前,带着已经从学堂放儿和棋哥儿两人去给他们的先生送年节礼,先生先是跟赵振兴夸赞了儿,又说了一下棋哥儿,相儿的勤奋努力,棋哥儿显然还要聪明些,只是他还是小孩子心性,不太耐得下心来,这次岁末考的也不是特别好,回去还要多多督促,让他上进云云。
赵振兴自是在先生面前好一番表态,照例训了棋哥儿一顿,回来后又把这事跟李氏几人讲了,这几天他和李氏儿在温棚里面忙活,这教导棋哥儿的事情自然就落到赵怡然头上。
这才有了先前姐弟俩的一番对话。
赵怡然用盘子把泡好的粉丝、豆皮、木耳、菌菇之类的一一装好,拿过一旁的手套戴上,又拿了一个笸箩出了灶间。
院子靠着牛羊肉的地方,被赵振兴用厚厚的雪垒了一个大大的雪窝子,盖在这雪窝子上面的木板上已经堆满了积雪,足足有半尺厚,费了好一番力气,赵怡然才把木板推到一边。
她弯下腰,伸手从里面拿出个油纸袋,打开一看,见里面装的是一份牛肉丸,她把油纸袋直接放到笸箩里面,又弯腰拿了几个油纸袋出来,从里面挑出一袋冻豆腐、一袋毛肚外加一袋羊肉卷,这才把剩余的袋子放了进去,重新把木板盖上。
她端着笸箩,一路小跑着到了屋檐下,看着靴子上已经沾满了雪,她不由得跺了跺脚,又伸手在身上拍了拍,直至落在身上的雪花都被拍打下来,才掀开帘子进了屋。
她把笸箩放到一边,把油纸袋里的东西一一倒了出来装好盘,才用一个大笸箩一一装了,端了放到一旁的案板上。
等她把白菜和土豆片准备好,外面的风雪更大了,风吹打在房屋的一角,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忍不住掀开帘子的一角,伸出小脑袋,看了眼屋外的情形,这才发现天地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她先前走出的脚印,都已经被完全覆盖。
风卷着大朵大朵的雪花,犹如厚厚的棉絮般,一层层的往下压,入目除了一片银白,已经看不到其他颜色。
眼见着一阵风往屋里扑,她吓得忙往后一缩,把门帘子重新掩好。
想了想,转身把炉子里面重新加上炭,又把锅里添上水,搁上早就蒸好的馍馍,往灶膛里面添上柴火,一边热着馍馍一边又把炕烧了两把。
等到锅里的水烧开,馍馍也热好了,灶台上蒸汽腾腾,整个屋内的上房都染上一层白雾。
赵怡然正打算掀开门帘出点儿雾气,外面的院门也被人一下子推开,车轱辘压在雪地上发出的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