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一心向道乃是神仙们喜闻乐见的一件事。即便是这白蟾道观的宿芒道长排场略大了些,但也不像方才那个小道长所说得邪门,有什么明显的妖魔之气。纵观天界条例,好似没有哪条是不允许铺张浪费的,倒不如说,若不是这金钱堆砌出来的逍遥神仙生活,怎么会有那么些凡人前赴后继地修仙呢。
草草抱着手站在半空之中远眺下方,左右权衡了一番。难得和胡源出来一次,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她一挥衣袖飞回客栈,胡源还静静坐在桌边喝茶发呆。
“胡源。”草草笑嘻嘻地喊他。
胡源放下茶杯:“事情处理完了?”
草草一口饮尽茶水,无所谓道:“本就没什么事儿。”
“嗯。待会儿去汝河边逛逛,吃些河鲜好了。”
“好啊,现在就走吧。”
草草犹记着小时候吃的油炸小蟹,滋滋冒着热油上来,撒上些许盐屑已是美味得很,饶是东海的海鱼海虾都不曾有此等记忆犹新得鲜美,不知现下的汝河可还有这样的美味了。
两人并肩走在汝河边,想要找家饭馆吃午餐。
“我净泓门与你们白蟾观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将我师弟掳走?”
草草闻声一看,真是都规道士。方才在客栈之中他还算稳重有礼,现下满脸通红,举着剑同两名身披青色披风的小道士对峙着。这两个白蟾观的小道士低着头,披风一直盖在头顶,根本看不清容貌。
“都规,明明是你师弟出言不逊,先侮辱我白蟾观的监院大人。”
咦?这白蟾观的弟子,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都规自是知晓都泯的脾气,说话间已经没了方才的底气:“既然是师弟之错,待回到师门,师父定会处置。希望白蟾观能念在都泯年轻,又是初犯的份上……”
另一个道姑见他放缓了态度,客气道:“嗯。监院大人说了,都泯年轻气盛,相貌出众,且是这么些年第一个直言骂监院大人和主上的男子。监院大人还说了,主上没试过这种风格,大约会喜欢,就将他带回去了。”
此下别说是是都规,就连草草和胡源都傻眼了。
都规一脸错愕:“白蟾观门主果然是……”
“此事都规道长即便是将我们打死也无济于事。若是主上没看上都泯道长,大约还是会放出来的。您可以选择在这城镇之中等上三日。”
都规大约觉得无言以对,胡乱作了个揖,转头就像走了。
那俩道姑皆躲在披风之下,草草看不清这两人表情,却是耳尖听一人朝另一人道:“微晴,那个都泯搞不好会是主上的新宠,你方才胆大得很,惹了他师兄,以后我俩日子都不好过。”
“微雨师姐教训的是,我下次见到都规道长躲着便是。”
“嗯。”
两个道姑一边聊着一边朝着白蟾观走去。
草草亦拽着胡源的手反方向走着,胡源忽然将手一扬,扶住草草的帏帽,柔声道:“夫人,你要撞到树上了。”
“哦哦。”草草干干一笑,抬眼看着面前这棵粗壮的树,原来她已经将胡源拽到了树林子里。她转头看着远处的村庄,朝着胡源道:“你怎么不提醒我,这都走远了。”
胡源将草草的帏帽扶好:“我在等你跟我说。”
草草想了想,一把挽过胡源的手:“胡源,其实白蟾观原是我在凡间的师门。虽然那时我师父坑蒙拐骗没个正经修道的样子,但也不是现在这样,额……豢养男宠。”
“哦?原来你这些撇脚的骗术也是师门所传。”
草草朝他白了一眼:“胡源你能不能听重点呢?”
胡源揽着她的腰:“我是看你又要管闲事的样子。”
“是么?有这么明显?”
“嗯,有这么明显。”
“那我去去就来?”
胡源将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严肃道:“别急,先陪我吃完饭。”
“也成,想那一观之主,也不会在大中午把人家小道士怎么样”
春日的小蟹不及秋日的肥美,再加上草草心中有事,这顿饭她吃得囫囵吞枣,刚刚吃完就将胡源送至客栈。
“夫君且睡个舒坦的午觉,我去那白蟾观探上一探。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定等回去后找乌鸦神君来处理,绝不会耽搁我俩的行程。”
胡源颔首,只是嘱咐道:“你且记得,在外行事,切莫按照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
草草纳闷:“什么?”
胡源摸了摸她的头:“乖,你那些小聪明,也就我愿意陪你演一演。”
草草觉得他这情话说的极甜,面色通红得驾了朵云,飞到一半才意识到,胡源这是在骂她智商不够、骗术不济。
她捏了个隐身决落到白蟾观,想到胡源嘱托,还是不情不愿得念了咒术掩住周身的仙气。
白蟾观内果然比半空中的那一眼更加奢侈,建筑山水别有一番风格,草草忍不住啧啧称“富”,怕是东海的龙王见了,又要回去拆了他的江南小院。
草草大致赏了圈风景,就直接冲着最中央的大殿奔去。
宿芒门主坐在若在偌大的殿中捧着本册子研究,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着。草草定睛一瞧这门主果然是个女的,且相貌平平,不胖不瘦,若不是一身层层叠叠绣满金线的深衣,根本就是个让人一眼两眼记不得的路人脸。
草草脚尖一点,直接飞落在她的案几旁。那宿芒门主手上捧着的,既然是一本账册。
“烦!真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