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凉如水。
三公子心思简单,自从白日里见了草草和胡源之后,心就一直提着。他放不下宿芒,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门吱呀一声打开,着深衣的女子小声迈过门槛,又将门外繁重的裙摆拽了进来。
三公子借着月光看着那人的剪影,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喜道:“宿芒。”
自他住进百蟾观,宿芒从未来客房里找过他。她似乎很忙的样子,虽然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他玩,但是眼中总有血丝,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
她还病着呢,三公子不由得生出些心疼的情绪。
宿芒转身关上门,在黑暗中打了个响指,桌上的小油灯蹭得冒出一个绿豆大的火花,照得宿芒的浅笑三分暧昧七分妖娆。
三公子已穿好鞋,两三步跨到宿芒面前:“宿芒,你怎么来找我了,是做噩梦了么?”
宿芒依旧在笑,将三公子的眉眼上下看了个遍,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阿三,我问你,你喜欢我么?”
三公子想都不想得点头道:“喜欢啊。”
宿芒笑意更盛,就连四周都弥散着让人心痒的香味,她拉起三公子的手顺势钻到他的怀中,娇声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我,我就帮你找回从前的记忆好了。”
三公子倒是有些迷茫:“记忆?怎么找?”
宿芒已经将手伸到三公子的衣内,双唇凑到三公子耳旁小声呢喃:“和合双修啊……”
“呵!”房梁之上一声冷笑,宿芒脸色一冷,并着四周温度急剧下降,激得三公子连打三个喷嚏。
“什么人!”宿芒从三公子怀中倒退两步,朝着房梁喝道。
房梁上翩翩飘下一件披风,恰好披在三公子肩头:“乖孩子,穿好了,别着凉。”
草草现出身形,自三公子身后走出。三公子惊诧道:“姑奶奶,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来,你可要再多加一笔败笔了。”草草继而转向宿芒:“你是什么魔物,赶紧现出原身。”
那魔物看到草草周身仙气倒不胆怯,反而愈加张狂起来:“我还当是宿芒亲自来了,原来是你。不,就算宿芒真的来了,我也不怕的。”
草草捏出银针,好笑道:“小小魔修,还妄想和仙人和合双修,简直狂妄。”
最后两字草草咬得狠实,并着一根银针直接砸向那魔物的眉心。
可这银针扔出,倒将草草带进一团乳白色的迷雾之中。草草一怔,第一反应便用心念探向四周,直到看见安静睡在自己的结界之中的胡源,方才安心睁开眼,着急寻出破解之法。
“只怪我在昆仑墟之时学艺不精,竟叫这等低劣的魔修给困住了。”草草越想越气,在迷雾之中疾走几步,却好似依旧在原处,就连面前的白雾都不曾动一下。
不对,这并非白雾,好像是在瞳仁上罩了一层白纱。草草揉眼,再睁开,眼前依旧迷雾一片。而后这迷雾之中有紧密的脚步之声,当是非常着急的样子。草草正在诧异,却迷迷糊糊见这人冲到自己面前。
这人当是个年轻男子,白衣在白雾之中较难分辨。她下意识地退了几步,那人微喘着粗气,与她面对而立。
“仲草草,好久不见。”那人说。
此人这句再普通不过的寒暄之词,却让草草脑中嗡嗡作响,耳旁只是朔风呼啸地猎猎声响,心口好似撕裂一般疼痛。
是幻像。
草草捂住心口,不断提醒自己,却对于这种没来由的疼痛毫无办法。
“你是谁。”草草咬牙喊出着三个字,身体已经蜷缩在地。
“草草,不要怕。”那人朝她伸出手,却没有碰到她。
“滚!”草草大喝:“魔修!离我远一些。”
“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仲锦书。”
草草疼到无力,只觉自己的五感忽远忽近,那仲锦书越来越看不清楚,却越来越能够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
“仲锦书……么?”草草冷笑:“我今日竟被你这个魔修困在此处。”
仲锦书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倾下身将她捞起抱在怀中。
该死,这魔修截男色还截女色!
草草奋力挣脱,却连句骂人的话都没力气吐出来。她只觉得被那魔修圈在怀里,一下一下得拍着她的后背,好似在哄一个孩子。
“傻丫头,没关系的,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少……恶心……”草草愤恨得咬出这三个字。
那人怀抱一松,竟然随着雾气突然不见了。
草草好似久溺的人重新被拽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双眼。
三公子一脸紧张得站在泛着深蓝光泽的结界之中,目及之处是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宿芒。
一个魔气缠身,一个只是平凡的少女。这两人打架的方式也是特别,不用法术,只是像街头少妇一般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和头发。
草草一时半会还在痛感之中,五感还在游离,只得趴在地上观战。两人一番短暂的胶着扭打之后,宿芒退到草草身旁,背对着她伸脚踢了踢她的腿。
“神仙姑奶奶,你醒了么?”
“醒了,还不能动。”
宿芒叹一气:“果然好看都不耐打啊。”随即又扑上去和那魔修扭打在一起。
草草一默,极力爬起来打坐调息。
对付善施幻术的妖魔也是昆仑墟的一项重要课程,草草自认当时认认真真听了大鵹师尊的每一个字,丝毫不曾忘记,又怎会被这魔修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