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其实还在半清不楚的状态之下,看着草草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还得装作懂事的模样,乖巧地点了点头。
“娘娘。”
草草听出这是弄影在远处喊她。
弄影是拾花殿中较为年长的婢女,向来非常懂得分寸,从不在主子私下会客之时突然闯进来。
是以,她此次一来,一定是出了不得不由草草出面解决的大事情。
草草关照司命:“今日之事,你就当我没问你。若是让我听见了什么传言,或者又在你的小书里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我想现在你在天界树下的仇敌应该也有不少吧。”
司命忙不迭点头:“是是,上神。”
草草多看了他几眼,方才清了清嗓子,朝着门外喊道:“弄影,什么事。”
弄影应了声,踩着急步跑进来,瞥了眼司命,欲言又止。
“什么事,直接说。”草草道。
“娘娘,方才有一个魔族之人在山下叫嚣,胡说八道,嚷着一定要面见尊上。”
“这种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魔族之人大多性子激进,要不是极喜欢一个人,要不就极讨厌一个人。把他赶走就是。”
“可那个魔族之人竟说……”
“嗯?”
“她说娘娘您是假的!锦鸡神君已经奉尊上之命将他捉拿。”
草草表情一僵,随后勾起唇:“尊上怎么说?”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方才在路上遇到他们时他们正往琴室去。”
草草眯起眼,撩开裙摆站了起来。她今日裙摆过长,弄影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的脚,生怕跌个跟头。
“有意思,我也去看看。”
草草打了个响指,满脸兴致地朝琴室走去。刚跨几步又转过头,看着司命:“你随我一同去。”
司命脸上先是一阵错愕,随即便是汹涌而至的惊喜:“我我我……我可以吗?”
“带上眼睛耳朵看清楚听清楚,别回去乱写!”
“上神放心,上神之事永远是小神心目中的女主角。”
草草想到从前《仙界野史》的大篇幅热门专题,基本上都是和越桃上神的绯闻有关啊。
若不是弄影在此,真想回他一句“狗屁”。
通往琴室的小道一共有三条,其中一条埋没在香草丛中,乃是为平日方便浇水而备下的。
草草提着裙摆,轻手轻脚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之上。司命走在她之后,鹅卵石上残留的雨水,很是担心草草一个不小心就跌下来。
二人寻到一处茂盛的草丛,可以隐约看见寝室内的状况,说话声也听得十分清楚,也就不动了。
白帝坐在寝室中央,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下面几个臣子面色有狐疑也有愤怒。而跪在中央那个细瘦的女魔,草草略微有些印象。这是她在无间魔域认识的一个牌友,人称竹六娘,草草一直将她定位成热心大妈,看来真是热心过了头了。
白帝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跪着的魔族老妇,半晌才问道:“你想说什么?”
竹六娘胆子大的很,来之前也做足了心理准备。虽然白帝平静的声音平日里总能让人无端产出温柔的错觉,但是竹六娘怀揣着心思,话到嘴边竟然怕了,支支吾吾半天才道:“白帝尊上,小的在无间魔域混迹多年,同理香楼掌柜越桃姑姑甚是熟悉。小的敢以性命做保,理香楼的越桃姑姑才是长留山天妃娘娘。”
白帝眉眼中的情绪未改丝毫:“谁让你来的?”
“什么?”
白帝未再重复,只是交错着手静看着她。
四周一片冷寂,跪在最后的几位臣子齐刷刷俯下身,额头贴地,无声叩拜。
“不好,尊上生气了。”司命小声嘀咕。
白帝生气,草草自然是见过的。胡源在世时总是嬉皮笑脸让着她,倒是回了长留山后,为了他人之事也曾吵到不欢而散。
若说那是生气,那今日白帝这般则是动了杀气,只要竹六娘换个角度就可见到他长指之下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琴弦。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草草微侧了脸,对着司命轻语。
司命脑子动得快,很快就能看出其中端倪,心中暗道:“白帝尊上自是能察觉出我和帝妃在此处,他现下留着竹六娘一条小命,只是不想孕期之中的帝妃沾染血腥。帝妃当然已经猜到这点。”
“是,我随上神回去吧。”
“嗯。”
草草刚转过身,却听身后竹六娘还在为自己辩解:“尊上,我亲耳听越桃姑姑喊那位白发神仙为菩提,而后又听闻现下长留山越桃上神一头白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这才冒死前来长留山揭发事实。”
竹六娘音调尖细,冲人耳膜,草草专心听她说话,一个不留神踩到一枚沾湿的鹅卵石之上,闷哼了一声,直接往前倒去。
司命在后提防了一路,也算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的衣服,将她直接拽了回来。总之有惊无险,草草摸着胸口,看着已经站起身看向她的白帝。
他眼里分明的担心和微怒,草草忙摆手:“我没事。”
跪着的的鸟臣只敢拿眼角偷偷看向草草,他们早知天妃娘娘在旁偷听,被这妄言的魔女吓破了几个胆。这屋里屋外也就只有她不晓得正主儿就在不远之处。
白帝上下打量草草,确定她确实没有跌下来,方才道:“琴室的这条路,明日拆了。”
鸟臣中有人应着:“是,尊上。”
草草认出那是掌管长留建筑庭院的云雀神君,先前他奉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