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夸赞胡源的那句“仗义”说得实在太早,明明那日相谈甚欢,怎想这四少爷竟然第二日就翻脸不认人,草草接下来的几日连叫了三次门都被太师府的官家“客气”得请走了。
当然,秦半云入伍去边关的事情更是石沉大海,胡源根本没有和胡茗提起他半个字。
胡茗兄弟出发的这日,秦家的小公子手捧着把瓜子,倚在小酒馆门口笑眯眯看着。胡源今日着一身黑色骑马装,神情淡漠得牵着马站在门外。他刚出门时就注意到小酒馆门口的草草,却只是扫了她一眼,好像浑然不认识一般。倒是胡秉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看到他就赶紧别过眼睛,眼神心虚的很。
胡府家人皆来送行,胡太师重重拍了拍胡茗的肩膀,靠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对胡源倒是不闻不问,真同乌鸦神君所说,他很是不喜欢这个四儿子。
一行人匆匆而去。明明是亲人相别,此去甚远,又在边关多战之地,太师府的人却像例行公事一般毫无依依不舍的样子。
草草眼追着渐渐远去的车马,挂在脸上的笑容倏然冷了下来。她将剩下的瓜子和壳儿丢在门口盛放赃物的框子里,转身走进酒馆的内室。内室之中乌鸦和司命并肩而坐,司命抬眼瞟了一下草草的表情,又把头怯生生得低了下来。
草草瓜子磕得口渴,直接坐下来倒了水喝,眼望着司命道:“我尽力了,你自己看着办。”
司命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娘娘,这事儿您得帮我,您也不能让君上就这样死在他乡,终了一生吧?”
草草眼睛朝他一瞪:“那是他自找的。”
乌鸦忙说好话:“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又和魔族扯上关系。”
“白帝下了凡界,天上还有四个能做主的天帝,怎么这事儿轮到我管?”
司命道:“是啊,就是因为四位天帝听说越桃上神在下界,才放心交给您管的。”
草草一时无语,只能空翻白眼。
三人一时无话,直到土地敲了敲门,锦鸡探着脑袋问:“内内,走不?”
草草面色不善,不作回应。
土地嘿嘿笑着闪身进来,好言相劝道:“还有几个月都要过年了,若不是历儿山出了这等怪事,皇帝也不会临时指派胡茗过去。”
草草这才有所松动:“叫你查的事如何了?”
土地严肃道:“历儿山以北乃是织蒙小国。因为财弱国小,常年内乱,从不敢触犯边关。只是近来不知何故,竟然养了一批善御魔狼的士兵。三番五次骚扰边境百姓,所经之处必是屠村之害。当地官兵常年闲着,疏于校练,遇到这等魔狼军团根本不敢得罪,只得层层上报。”
“哦?感情这胡茗能摆平这事?”
土地摇头:“胡茗今年三十有余,如此年轻便被封了元帅,自然有人看不过。再者……”
“什么?”
“太师一家皆不信鬼神一说,更别说是和魔族诸多关联的魔狼军了。”
草草笑道:“怪不得胡源也不信。这种厉害角色,老皇帝只派了太师府这十来个人去处理?”
“老皇帝从不把织蒙小国放在眼里,他又极好颜面,若是大兴兵士去剿这数十人的魔狼兵团,未免被其他邻国耻笑。所以仅仅就近指派了镇守天井关的罗期罗将军,偷偷遣了两千军士去了。”
草草好笑道:“两千军士对付数十人的小国兵团,还要从京调一个元帅过去,老皇帝也是怕的。”
司命小心翼翼得开口:“娘娘,这魔狼军团与魔族颇有些关联。最近陆吾上神正在彻查此事,怕是已经到那里了。”
草草一骇:“啊?你说陆吾也在那里?”
旁人不晓得,乌鸦多少耳闻陆吾与越桃之间曾经的那段不知缘由的矛盾,赶紧搭话道:“我听说,十几年前相柳复生在人间,陆吾上神曾下界寻找过。上次中秋节相柳再次现身,我已派人去天界传达此事,上神现下应当是去寻这大妖去了。”
草草恍然大悟,怪不得胡源幼年之时会在涌金湖遇到他:“哦,那就好,免得……免得他抢了我的功劳。”
司命也看出这位天妃娘娘颇有些忌讳陆吾上神,但此时不是八卦此事的时候:“那娘娘是要去了么?”
草草长叹一气:“算我倒霉。君上被孔雀大明王一句话激下了界,又因这魔族的破事儿跑到边关去。左右都是这魔族捅的篓子,等君上回了长留山,定要找个缘由让孔雀大明王吃个哑巴亏。”
四个神君接连点头称是,司命更是恨不得把越桃供奉起来才好:“娘娘,您说的都对。”
“司命神君就少说这些虚头八尾的话了,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胡源此去历儿山三千里路,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先同乌鸦、锦鸡去历儿山,你就将功补过,跟着他们护送胡源安全吧。”
司命哪敢不从,只得点头:“是是,我立刻就去追他们。”
乌鸦见司命屁颠屁颠溜了出去,探过脸来问:“娘娘又有什么妙计,我们这会儿就出发?”
草草摸了摸茶杯已冷,又去倒了些水:“急什么……近来诸事不顺,我们先歇个几天,等我想好了再说。”
“是是。”乌鸦忙附和着。
“对了,”被冷在一旁的土地仙突然道:“有件事情,小仙不知当讲不当讲。”
草草撩了手:“当讲,说吧。”
“是,娘娘。前日,胡四公子派人买下了我那槭树园子。”
草草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