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商队再次启程。
时青雪还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不过这一次她是和阿保手牵着手,一道向前。
若是寻常时候,肯定会有人好奇这两个陌生人怎么熟稔得那么快,但是这时候大家都在为了生计犯愁,谁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放在陌生人身上。
像时青雪这种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看顾别人的‘奇葩’,是不会有了的。
不过时青雪也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奇怪,依旧高高兴兴地护着阿保。
一路上,多个孩子陪伴,似乎连莫君扬失踪的绝望都消弭不少。
然而,时青雪到底还是低估了沙漠的恶劣环境。
他们整整在沙漠里走了三天时间,蒙安仍没有到,听说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本来,路程的长短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他们没有水了。
第三天夜里,时青雪只分得了一小块干粮,水只有领头的中年男人才能喝上一口。
而且看那兽皮袋的形状,估计也没剩多少了。
争执就在这时候吵起来了,有人开始抱怨领队分配不均,但中年男人捂紧兽皮袋,怎么也不肯再分了。
还直接言明他才是领队,一切都要听他的话,随后又一人给了一拳示意对方安分听话。
时青雪听说过了在沙漠上行走的商队有一套自成体系的规矩——领队就是商队里的绝对权威,任何人都要听从领队的话,不得违抗。
然而,变故就在这一瞬将生了。
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趁着领队转身没注意的间隙,忽然抽出一把匕,一人箍着领队的脖子和双臂,另一人握着匕从身后直直地捅进了领队的心脏。
这一切变故来得太过于突然了,以至于时青雪反应过来之时,耳边已经是此起彼伏的尖锐叫声。
拿匕的青年杀死领队后,握着血淋林的匕转过身来,凶狠地盯着剩余的人,怒喝:“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说话,老子就杀了他!”
立即,四周一片死寂,原本叫声最大的中年妇女也只是浑身颤抖、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出声音。
青年露出满意而又恶劣的笑意,晃动手中的匕,继续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支商队的领队,你们乖乖听话,我就带你们活着回蒙安,不然……”
他阴阴地笑了两声,又威胁地耍了耍手中的匕。
时青雪不悦地皱起眉,往前站了一小步,正想要开口之际,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她回头望去,就见阿保正严肃地冲她摇头,嘴上无声地做着口型:不要。
时青雪顿了一下,衡量了一下自己和那两个青年的差距,也明白自己这时候上去,与送死无异。
最后,不得不将话又都咽了回去,只紧紧将阿保揽进怀里,不想让男孩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这时候,其他人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位新领队。
新领队随即又叫来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拿来两个空的兽皮袋,直接将那个中年男人的血放了个干净。
在沙漠,水之珍贵,无与伦比,哪怕这个‘水’已经变成了血,同样也不可浪费。
中年男人的血装了满满两大兽皮袋,新领队以及几个帮工的人纷纷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其余人虽然面露惊恐,却无人敢置喙。
时青雪看着那还染着鲜血兽皮袋,只觉得刚吃下去的干粮顶着胸口隐隐作痛,差点没有反胃的呕出来,也亏那些人竟然能够一口一口喝得痛快。
幸好,这些新晋的领队完全没有要同队里老弱病残分享的意思,看他们的眼神也像是看自家猪圈里的猪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杀了应急。
只是队里这些‘弱者’虽然明白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却在此情此景下,毫无反抗余地,只能随波逐流。
时青雪面对着那些人的凶残,脸上倒没有多少惊惶的神色,只是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硬物,安心不少。
转而牵住一直不一言的阿保缓慢地跟在后头。
“你怕吗?”
时青雪走着走着,就听到阿保故意压低的问话,不由得一愣。
垂头看去,只见阿保绷紧着下巴,嘴巴抿紧,完全不像是开口说过话的人。
但青雪确定自己刚才确确实实听到了阿保的话,她也不管阿保有没有看她,就向对方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温和道:“不怕,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阿保终于抬头看了时青雪一眼,那小眼神分明写着:就凭你!
显然不相信时青雪有这个本事在那些人没有‘水’喝的时候,能够救下他。
时青雪也不解释,淡淡笑道:“那咱们走着瞧好了!”
阿保躲开时青雪明亮的视线,别扭地动了动嘴皮子,最后并没有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不过显然,阿保心里并不相信时青雪真有这个本事。
事实上,除了那群已经彻底化身恶魔的强壮男人外,这支商队里的老弱病残都没有本事。
如果一直没有水,最后只会变成那群人的‘口粮’。
他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阿保在心中暗暗寻思,忽然他的视线一扫,捕捉到某个东西,眼中登时闪过一阵惊喜,但随即,又马上暗淡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然后作出高兴的样子,指着某处兴奋大喊:“看!绿色的东西!”
所有人都随着他这一声转动目光,然后立即就有人欢呼出声,“是仙人掌,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