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用快速平板的语调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回去后还是要跟简丹小姐结婚吗?你会不会毁约来反抗秦虢?”
“啊?这个问题?”秦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这个问题,请正面直接诚实的回答我。”梅溪说。
“哦,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答案就是:要结婚,不毁约。”秦莯很直接。
“啊?这就是你的答案?”梅溪脸上的失落之意掩都掩不住。她翻身朝里躺下,不愿再理会秦莯。
“喂,你怎么了,”秦莯忍笑去搬梅溪的肩膀,“耍什么脾气啊。不是你说让我正面直接诚实回答的吗?”
梅溪固执的、默默的把他的手掰开,继续面朝里躺着。
秦莯无奈又词穷,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所以他只能躺下来,默默的陪在她身边。但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身旁女孩压抑的抽泣声。
他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想着怎么跟女孩解释。他知道她想听到什么,但他一向不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和盘托出,下命令、看结果、修正、再决断,这是他的行事方式。现在看来这一套在女孩这里行不通了,没办法,只有把初步的计划先告诉她,也管不了最终比计划更快的变化是不是导致了其他结果——这往往是他不愿意定论的原因。
“秦虢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长生不老,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从他生下长子开始,杀戮和就没有停止过,甚至他暂时叫停了称霸元磁星的计划,一心一意实施他长生不老的行动。在他看来,他遇上了一个最好的时代——人类同盟现在看似铁盘一块其实内里早已被腐蚀出星星斑斑的孔洞,正是他打破旧秩序建立新功业的机会,他需要的仅是时间,时间成为他成功的最大敌人;但是,上天也在帮他,秦家第七十代子孙能开启不老药的预言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和信心,只要他能掌握时间的秘密,那还有什么是能阻挡他的呢?”
“在失败了几次之后,尤其是他牺牲了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孙子,都还没有丝毫头绪,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颇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势头。而我接管秦家的时日还短,很大程度上是象征意义上的,这也是他为了实现预言——只有家主的长子才能开启不老药——而做的妥协。他经营多年,手中仍然握着众多资源,甚至我的人很多其实是效忠他的。这使得我实在没有力量与他正面交锋和抗衡,必须得按照他的意思来行事。”
“而结婚的事是他一手策划——你也知道——是关系到他开启不老药钥匙的关键,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配合有配合的方法,不配合他自有不配合的手段,反正最终他将会达成目的。”
“为了不那么被动,我当然选择合作,在相应的范围内可以获得自主权。所以,我仍然要按照计划与简丹结婚,至于结婚后我们怎么过,他也管不到那么多,暂时还可以迷惑他一阵;这时我前期做的一些铺垫也可以起作用了。在慢慢周旋的过程中,双方势力开始此消彼长,我的余地将会越来越大,可以施展的手段也会越来越多,最终会把他将死在棋盘上。”
梅溪早就被他的话吸引了心神,哪里还顾得上哭,只管目不转睛的盯着秦莯。
只是听他这样平淡道来,她已经感到了步步惊心的杀机,更别说里面还有多少变数和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则是血流成河。
令她不能理解的是,既然秦莯可能是开启不死药的关键钥匙,那他躲起来不让秦虢找到不就好了吗?现在就可以选择跟她一起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但仔细一想其实并不现实。不说现代天眼技术的发达,人类走到哪里都被笼罩在它强大的信息网里,秦莯不是梅溪这样无足轻重的人物,他是颗耀眼的星,根本就不能遮掩他自带的光环效应。
退一万步说,即使可以修改基因密码,或者隐藏在天眼探查不到的区域,真的如梅溪所想的那样隐姓埋名过上平凡或野人的生活。但那时的秦莯,还是现在的秦莯吗?他所有的抱负和支撑他这么多年来步步为营的理由都不存在了,不管以后他是不是能重新找的新的目标,至少这些半途而废会让他十分遗憾和不甘吧。
那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留在炎黄继续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而她前往未知的旅途不知飘零向何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两人都是前途未卜、生死不明。所以,在这剩下的不多的相聚时刻,她豁出去想留下点什么。但再豁出去,也不能越过她的底线。
而她的底线就是:“那你把简丹小姐看作什么?妻子?朋友?还是敌人?”
“她很有些小心思,”秦莯嗤笑道,“是朋友还是敌人,就看她怎么选了。”
“那妻子呢?”梅溪小心翼翼的追问。“你跟她结婚,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跟她结婚,她得到的是族长夫人的名分,”秦莯紧皱着眉头,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个侮辱。确实是个侮辱,因为,“秦虢打算在我结婚那一天才正式宣布我接任族长。族长这个身份在某些场合是必须的,我几乎是以出卖自己婚姻为代价才获得。至于其余的,我想我们都不需要。”
“那简丹小姐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对这个婚姻充满了期待,并希望成为一个好妻子贤内助,认真的辅佐你。”梅溪太纠结了。
“呵,她作为家族的傀儡,想法早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