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已过,夜色深沉,独天下第一楼熙熙攘攘,灯火通明。辛夷缪正在房中听曲,忽的一团黑影由窗而入。
辛夷缪静静抿了一口酒,冷笑道:“叶维主,小王以恭候多时了。”
叶宿径直将冰魔剑横在辛夷缪眼前,阴冷地问道:“隐于星旗教,赴虹渊之约,有何目的?”
“奉命探查八年前杀害枢密丞御史卿大夫公羊彻的凶手。”叶宿面色瞬时变得阴寒,辛夷缪继续说道:“本王五岁时,公羊府为嫡长子办满月宴,本王随父王和母后前去拜贺,本王当时年幼顽皮,偷偷跑到内室逗孩子玩,发现他的脖子后面偏左的地方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而前几日在皇爷爷寿宴,本王恰巧看见公子的脖子后面同样的地方也有一个梅花印迹,敢问叶维主,这是巧合,还是——你就是公羊大夫的嫡长子?”
“凶手是谁?”
“本王探查一年半载,现已有些眉目,但不甚确定,遂借公子之力,乞望后夏冤死朝臣疑案能水落石出。”
“此话怎讲?”
辛夷缪将自己一半的计划讲于叶宿,叶宿神情不定,但为了查明暗害公羊府的凶手,他不得不先忍下自己的儿女私情。
迹玥回到沛玥小筑,这里已变成一片焦土。她心想,箴沛肯定知道了辛夷缪请求伯甫王赐婚的消息,这才一怒之下将沛玥小筑烧了个精光。
下午刚经过阵雨洗涤,虽是炎夏,这夜风也有些微凉。素心宫的窗户忽的透出一个缝隙,一阵凉风侵袭而入。
迹玥蹑手蹑脚地伏在箴沛的床帏外,想起她与箴沛间的种种,不禁潸然泪下。
“谁?”原来箴沛心思忧愁,难以入眠,便伏案饮酒。蓦然,她感觉到一个人影跃窗而入——以前,迹玥总是习惯从她卧室的窗户飞进来。嗯,她的轻功很好。
“小姐。”迹玥忙过去扶住箴沛因酒醉而软糯的身子,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箴沛。
“是你。”箴沛眼中沁着泪,言语破碎,“我遍寻不到你,原来你作了涂音的郡主。为了不让我嫁人,就去替我嫁人,你真是舍己为人啊女飞侠!”
“沛儿,我没有。”
“没有?难道你没作那劳什子的郡主,被赐婚的不是你和辛夷缪吗!”箴沛冷笑道。
迹玥有口难辩,只得先扶箴沛去休息,说待她清醒了再好好解释。
翌日清晨,箴沛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就发现迹玥躺在她的身侧,她便单手撑着脑袋微微笑着观摩她的睡颜。
迹玥逐渐转醒,一睁眼便见箴沛在仔细凝视着她,言语竟有点结巴:“呃……小姐,我喉咙有点干,我去……”喝口水!
箴沛纤纤玉手按住她将起的身子,朝帘外命道:“接蓝,奉杯茶来。”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怎么就成了涂音的郡主了,还抢了我的未婚夫?”箴沛声音按耐着戏谑,十分冰冷锐利。
“那个……小姐,我……我还不是不想让你嫁人,才出此下策嘛。”迹玥饮了口茶,道,“那个辛夷缪不满孟王把他当作争夺权势的工具,才跟着他爹对着干的,不过他爹真不是个好东西,总是对他们母子喊打喊杀的!”
“那是人家家事。”箴沛冷笑道。
迹玥见箴沛神色稍有缓解,继续说道:“他答应我,事后制造个机会让‘郡主’假死,我就可以离开孟王府了。”
“原来是这样。”箴沛捏了捏迹玥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笑道。
二人洗漱时,接蓝拿了封信进来,道:“缪公子的派人送给迹玥姑娘的信。”
“他怎么会给我送信!”迹玥瞟了眼箴沛,见她对镜梳妆,神情不改。她拆开一看,上面写着:碧湖茶社,有要事相商。
箴沛看她表情怪异,道:“怎么了?”
“没事。”迹玥赶忙将信藏起来。
“去吧。”箴沛莞尔一笑,“记得酉时前回来,我等你一起用膳。”
“嗯。”
今日微雨,辛夷缪身着碧色锦衣,失神般地饮茶,愁眉难掩。他望着登楼而上的红衣女子,礼貌性地浅笑相迎。
“怎么也没撑把伞?”辛夷缪从怀中取出一只手帕,为迹玥掠了掠脸上的雨珠。
“我们江湖中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点小雨不算什么!”迹玥笑着捧起茶,“才分开不久,找我什么事啊,是不是想到让我假死的办法了?”
辛夷缪笑容一顿,道:“玥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胡说什么呢登徒子!”迹玥拿起未出鞘的剑抵住辛夷缪的胸膛。
“瞧你这麻辣劲儿!”辛夷缪任她剑指着自己,笑道,“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都城外的云家客栈,那天你去盗虹渊之宴的请帖。”
迹玥收了剑,冷冷道:“对了,那时候你说有重要的事问我,说吧!”
“这些琐事,我已有了答案。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辛夷缪收敛了方才的浪荡,瞬时认真谨慎起来,“你可听说过八年前枢密院御史卿大夫公羊彻一家被害的事情?”
“原来是你在暗中调查这个案子。”
迹玥能这番说,那表示公羊彻被杀与丞相府必有关联。对不起,迹玥,我必须这么做,才能查清这件事。“后夏朝臣陆续被害,我也是奉命行事。”
辛夷缪一把抓住迹玥的手,道:“玥儿,丞相府大祸临头,你就不要再想着她了。”
“什么意思!”迹玥虽对箴沛的事不是全部了解,但她独独清楚这件事,知道是箴是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