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刚躺下,外面小厮就敲门说:“世子,蒙姑娘叫人传来一封信。”
靳时又起来,叫人把信拿进来。
把信展开,很洒脱的七个字:改日请你放烟花。
靳时笑了,果真字如其人。
寻常女子写字都是秀气的小楷,蒙声的字却飘逸又不失风骨,倒像是个清雅公子写的。
蒙声这几日忙得都忘了自己的小日子快来了。
还好有件大氅遮住,不然今日脸就丢大了。
第二日进宫赴宴,广言巷的几家约好了一同出门。
进出宫门可是极不容易的。哪家去了几人,丫头小厮的名姓都得记录清楚,出宫时是要对人头的。
往年陆筱月也会去,今年却因她父亲被降了职,没那个资格了。以她的性子,只怕在家闹翻天了。
“阿声,昨晚你都没去放烟花,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跟靳世子单独去玩了?”
付家三姑娘的轿子同蒙声的离得近,于是稍稍撩起帘子问她。
蒙声也撩起帘子回她:“哪有,是我闹了肚子,疼得厉害,便只能先回去了。”
付真又问:“那今日还疼吗?”
蒙声笑道:“已经不疼了。”
付真是付缜同父异母的妹妹,将军府柳姨娘的女儿。她性子单纯,心地善良,蒙声与她走得也比较近。
到了宫门便要下轿,自家的轿子是不能抬进宫的。过了宫门后,自有宫里的轿子来接。
这会儿天色还早,所有女眷都去皇后宫里说话。
当今皇后是清河谢家嫡长女。谢家是前朝望族,到如今,也只靠谢皇后撑着了。
许是谢家真的气数已尽,当今太子,虽是养在谢皇后名下,却是王贵妃亲生。
蒙声上前行礼时,偷瞄了谢皇后一眼。两年前谢皇后眉眼间还有些凌厉,如今,也似水般温柔了。
“两年没见蒙家姑娘了,真是越发标致了。”谢皇后笑着开口。
“可不是,记得两年前还是个活泼的小姑娘,这一眨眼,就成大姑娘了!”王贵妃也笑着搭话。
蒙声笑着说了几句漂亮话,把两位娘娘逗得呵呵直乐。
蒙声回到座上,看了一眼姜可还。
姜可还是准太子妃,在一众贵女中,身份是最尊贵的。这会儿坐在王贵妃边上,悄悄冲蒙声眨眼。
蒙声会心一笑。
各位夫人们说着近来的奇闻异事,倒也不那么无聊。
蒙声吃着面前的果子糕点打发时间。
凤仪宫内一派祥和,崇明殿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一刻钟前。
“皇伯父,侄儿想向您求一道旨。”
皇帝看着平日从不低头的侄儿突然下跪求旨,颇有兴致地问:“你要求什么旨啊?”
靳时挺直腰杆,严肃地回:“侄儿要娶蒙家姑娘蒙声,请皇伯父赐婚。”
“蒙声?”皇帝想了想问:“可是康宁侯家的幺女?”
“正是。”
皇帝问:“这事你与康宁侯商量过了?”
靳时:“没有。”
“那你与蒙家姑娘互相倾慕?”
“她不喜欢我。”
皇帝乐了,“那你来这求什么旨?人家姑娘都不喜欢你。”
靳时忽略掉皇帝话里的嘲笑,说:“可是她也不讨厌我。”
皇帝:“那街上的乞丐她也不讨厌不喜欢啊!”
靳时皱眉,“这不一样。”
皇帝觉得他有必要好好给这个侄儿做一下辅导,一个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的人还娶什么媳妇!
于是说:“可是在她眼里,你就跟街上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你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你在,她不会觉得有多开心,你不在,她也不会伤心。
“所以,你为什么要娶一个不在乎你的人呢?”
靳时再皱眉,“皇伯父的意思是我娶她不值得?”
“不,朕是说她嫁给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总之,朕不会赐婚的。除非哪天你们两情相悦了,你再来找朕。”
皇帝说完就走了。
赐婚?
怎么可能!
这个傻侄儿。他要是莫名其妙地把蒙声指给靳时了,蒙家的人还不得闹翻天了!
每年的宫宴都是一个样,蒙声刚开始还好好地看了会舞蹈,后来实在撑不住了。
她对这些一窍不通,看久了就觉得无聊,加之一旁有丝竹伴奏,蒙声直打瞌睡。
偏偏又来月事,坐久了更是浑身难受。蒙声苦着张脸,寻思着能不能偷偷离开。
靳时自从崇明殿出来,原本就严肃的脸现在更黑了。
整个人透露出的不悦之气连旁边的蒙远都感受到了,于是碰碰他,问:“你今儿怎么了?”
靳时瞥他一眼,好像更气了。
蒙远一脸无辜地问:“我没得罪你吧?”
靳时冷哼一声,就是不说话。
蒙远觉得这人今晚有病。
靳时也觉得自己病了。就因为昨晚和蒙声在一起时莫名的心安,就因为她摔倒时那一瞬间的心疼,就因为她传来的那一封信,他就起了要娶她的心思。
很奇怪,他活了十九年,并不是第一次见蒙声,也不是第一次和她接触,可偏偏是昨晚,他起了这样的心思。
很奇怪也很可笑,他从未这般冲动行事过,今日却跟魔怔了似的。
现在静下心来想,确实冒失了。
长呼出一口气,看来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蒙声丝毫不知一天之内,靳时为了她心里已百转千回。
余氏看蒙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