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车票,躺下。周围的人都发出均匀的鼾声。我像个不速之客,闯进了他们的梦乡。
几日里因为与高中同学喝酒聚会,人就特别地疲惫。我翻看手机,没见到秋的回复,就干脆静了音,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躺下。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我被一阵奇怪的“轰隆隆”的声音惊醒。看了看表,正是凌晨两点钟。一时间恍惚在做梦一般,不知身在何处。定了定神才意识自己这是在列车上。
于是,马上就想到这是火车经过兴安岭隧道了。从93年到95年这两年的时间里,我每年都要经过这条隧道不下6-7次。那时候根本没有条件坐卧铺。当然,卧铺也只是给有权力和金钱的人准备的。像我一个22岁的学生,能弄到一张坐席号就已经是很惬意的一件事儿了。
每次过这条隧道,都会有些看上去“有点文化”的人讲这条隧道的传说。一个沙俄时期的女工程师负责这条隧道的工程。当时俄国为了能够迅速地巩固东北,需要铺设铁路。
这位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年轻的俄罗斯女工程师决定双向开通这条穿过兴安岭的隧道。经过她仔细的勘察、定位和计算,工程开始了。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预定的时间内,隧道并没有贯通。如果计算错误,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是巨大的浪费。最重要的是无法赶工期。她在自己的指挥所里沉默了两天,前方还是没有贯通的消息传来。第三天她一个人走上了高高的兴安岭。没有人问她去做什么?也没有人拦住她让她再等一等。
结果就在她走后的几个小时,工人们听到了对方的敲击声,隧道准确无误地接轨了。工人们兴奋地讲这个消息告知了指挥部。人们才意识到应该去找这位姑娘。然而,当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用自己的白纱巾把自己挂在了她最喜欢的白桦树上。
每次想到这个传说,我都感叹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呢?为什么不再多等一天呢?哪怕是十个小时也可以啊。但她偏偏没有等。
那么,她为什么在上级没有要求两面施工的情况下而大胆地提出这个设想并付诸于行动呢?过于自信?
还是那个特殊的阶段为了满足上级的要求?始终无法在史料里得知。但最后取走她生命的还是她自己。
一时无法入睡。我去车厢的连接处吸烟。我知道吸烟是个不好的毛病,并且多次要戒掉它。但是有多少次想法,就有多少次失败。一根烟抽下来,人顿时精神起来。
再回到铺上,我打开手机。在联系人的按钮里有个小小的红色的提示。我点开,是秋!她加我好友了。上面有留言:你是吴晓峰吗?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回答我呀!
我用的是qq号申请的微信号,昵称就是“峰”。但并没有电话号码可以供她直接追问。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加了我好友又不肯与我回复!”
“对了,你是不是睡觉啦?我错怪你了,联系上你真好!你来海拉尔吧?今年咱们学校要60年校庆,很多届学生都要回来,咱们班的同学也要聚会呢?你快回来吧!”
我翻看着秋给我的留言,一时无语。她好像很迫切地想见到我。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偷偷地到这个城市,等我想好后再也她们联系。
犹豫了好一阵,我终于决定回复她。
我写道:我正在凌晨五点多到海拉尔的列车上。我想安顿好之后再与大家见面。
发过这条信息,我像完成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叹了口气。毕竟20多年没见,好些人和事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吧。秋并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等了一小会儿,再看她给我信息的时间属性,那是我发出去一个小时后她才回复的。而这个时候,只要是精神上没有什么疾病的人,估计都在睡梦中。
隧道里的车灯一明一灭。我见到对面铺躺着的女人的脸。她睡得真香。也许是贪恋夜晚的凉,她的被子被夹在两条修长的腿的缝隙之间。大腿上的肌肉看上去结实而弹性。身子平躺着,双手就放在平坦的腹部上。□□的形状并没有因为这个姿势而显得垂头丧气的。总之,好得不能再好。
列车终于“轰”的一声驶离隧道,像一头被因在笼子里的怪兽发出重获自由般的吼叫。我知道,穿过隧道,过了兴安岭,列车就会行驶在广袤的呼伦贝尔草原上。
人生有几个20年。20年里,我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既向往着天空,又恐惧着这种无拘无束。人生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渴望的东西一旦你追求得有了眉目,却又害怕得到它。也如坐海盗船,上去时拼命地想与它抗争一翻,想寻求那种“要死”的兴奋。但是当海盗船开动的那一瞬间,你却又挣扎着想下来。但是,无论你如何喊叫,如何央求,时间没到,船是不可能为了你停下的。仿佛你花了那一份钱就要让你享受到那份价位的服务,从不打折。
20年里,有多少回梦到这座城市。街边的白杨树和绿化带的野玫瑰。春秋两季会刮起没完没了的风。风里总是夹杂着细细的沙石。还有那漫长的多雪的冬季。零下四十几度的低温。虽然仅仅两年的学习生活,却